“哥!你來得正好!去搜搜他的褲兜!”趙安妮看見浴室裏鑽出的中年男人,底氣似乎更多了幾分。
劉建國慢慢靠近馮軍:“馮總,您就聽她的吧!子彈可不長眼啊!要啥你就給啥吧!你也知道我表妹,她真的是什麼都做得出來的!”
“可我真的沒帶在身上!不信,你搜!”馮軍攤開雙手,任由劉建國翻動衣兜。劉建國把馮軍渾身搜了一遍,對趙安妮搖搖頭。趙安妮怒火上湧,快步上前,用槍口逼近馮軍的頭:“最後警告你一次,交出來!”
就在趙安妮身後不遠處,趁著她逼近馮軍的工夫,Steve向林俊文使一個眼色,兩人悄然鑽進浴室裏去了。Steve盼望已久的答案已經揭曉,不必再浪費時間:May的確認識劉建國,而且關係不一般!劉建國又恰恰是趙安妮的表哥。加上剛剛聽到的東北知青故事,久久藏在Steve腦中的謎團終於解開了。他的判斷是對的,其實May才是最好的籌碼!之前那段DV不需要了,因為二十多年前的罪惡已經鐵證如山!
然而此刻,思梅卻還沉浸在驚愕之中,完全沒注意到這房間中發生的微妙變化。幼年的記憶正如海嘯般湧入腦海:她自小在表舅家生活,浙江小鎮的樣子已很模糊,隻記得一些黑色的屋頂和白色的牆,還有20裏外小學牆外的竹林。在童年的記憶裏,雖然她姓表舅的姓,把表舅叫作“爸爸”,可表舅對她從沒有過父親的關愛。她七歲離家,住進20裏外的小學。從小學到高中,學校越來越遠,表舅也越來越難得露麵。後來表舅一家搬去東北,就再也不曾見麵。可即便如此,她還是一眼就認出,這突然出現的男人,正是自己的表舅,劉建國!
思梅仿佛墜入迷宮,又像個失憶症患者,被突然拉進一場恐怖電影。她所感受到的不僅僅是驚異,還有巨大的恐懼:我到底是誰?怎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妮妮,槍這個玩意兒呢,你可真是要小心了!”馮軍突然轉換了腔調,聲音變得從容而狡猾,臉上的表情也舒展開來。他看著趙安妮手中的槍,緩緩邁步,眼中竟然有了一絲笑意。
趙安妮不禁後退一步,舉槍的雙手加劇顫抖:“別動!不然我打死你!”
馮軍的動作卻更加放肆,一步邁到趙安妮跟前。劉建國也看出了端倪:“表妹!保險!”為時已晚。隻聽趙安妮一聲尖叫,馮軍已經從她手裏奪過了槍,“啪”的一聲拉開保險,推彈上膛,後退兩步,用槍指著趙安妮和劉建國:
“從沒碰過槍吧?還敢拿槍威脅別人?你們都站住別動!臭娘們兒!動我打死你!還有你!劉小姐!還有……”馮軍飛快地看了一圈,一臉詫異,“林先生?周先生?你們藏哪兒去了?快給我出來!劉小姐,你老板去哪兒了?”
思梅被馮軍突如其來的動作驚醒,愕然發現,馮軍竟然就在自己身邊,正用怪異的眼神看向自己。思梅心裏一驚,正要躲閃,卻為時已晚。馮軍一把抓住思梅的胳膊,把她拉到身前,用槍頂住她的太陽穴:
“周先生!快出來!帶著你的DV,你的手機,你所有的小玩意兒!讓我看看,你把錄像傳哪兒去了?快出來!咱們談談!不然的話,我殺了這位小姐!”
整棟房子裏,突然變得死一般的沉寂,連呼吸聲都沒有了。思梅就隻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其他所有器官都麻木了,四肢是麻木的,頭也是麻木的,頂在太陽穴的硬東西若有若無,隻有心中的問題揮之不去:我怎麼會在這裏?突然間,她感覺到了後背的熱度,火燒火燎,寬闊無邊。那是馮軍的胸膛,他正用力把她抱在懷裏。思梅突然有一種異樣感覺,說不出是厭惡還是親近。她瞬間意識到了什麼,大腦卻劇烈一震,像是發生了短路,電源被強行關閉。她腦子裏又是一片空白,隻剩童年的那片竹林,在細雨中散發著清香的氣息。
“馮總!千萬別開槍!”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冒了出來。老方從浴室裏探出頭,笑眯眯看著馮軍說,“她可是您的千金!”
*
幾分鍾前。
老方在更衣室裏躲了大半天,最後還是決定出去看看。一屋子人吵吵得很熱鬧,他實在想偷看一眼,反正開速騰車的家夥已經進屋去了,輕易發現不了他。
老方正要拉門,門卻一下子被人從外麵拽開,兩個男人闖了進來。盡管更衣室和浴室都沒開燈,借著從臥室裏輾轉而來的光,老方還是分辨出,走在前麵的正是Steve。
三個人都大吃一驚。一秒不到,老方已經明白了大半,乖乖閃到一旁:“您請!您請!地道的門兒就在中間那個櫃子裏!”
老方滿臉堆笑,畢恭畢敬。Steve身後跟的人他也認出來了,正是林氏集團的總經理,和他預估的一樣。看來,Steve得偃旗息鼓很長一段時間了。即便如此,老方也不想把Steve的後路堵死。Steve的敵人應該是謝燕,或者謝燕背後之人。反正不是老方。做這一行的人都明白:打工而已,放人一條生路,別把事請做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