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遊記前言(1 / 2)

毋庸置疑,將中國古代詩歌的創作推向鼎盛的是唐代的詩歌,那麼,成就明代文學的輝煌,是長篇小說的湧現和繁榮。每當人們提起這個時代的文學,便會列舉出《三國演義》《水滸傳》《金瓶梅》等傑出作品,自然也不會忘記吳承恩的《西遊記》,因為,這部小說所創造的孫悟空、豬八戒、唐僧等藝術形象,已深入人心,不僅中國的百姓家喻戶曉,在國外也深受人們喜愛。

《西遊記》是一部神魔小說,給人們展示了一個絢麗多彩的神魔世界,人們無不為作者豐富而大膽的藝術想象而驚歎不已。然而,任何一部文學作品都是一定社會生活的反映,作為神魔小說傑出代表的《西遊記》亦不例外。正如魯迅先生在《中國小說史略》中指出,《西遊記》“諷刺揶揄則取當時世態,加以鋪張描寫”。又說:“作者稟性,‘複善諧劇’,故雖變幻恍惚之事,亦每來解頤之言,使神魔皆有人情,精魅亦通事故。”

的確,《西遊記》所描寫的唐僧西天取經的故事,在曆史上實有其事。唐太宗時,26歲的和尚玄奘,為探求佛法,追根尋源,偷越國境,到天竺求法,曆經千難萬險,耗時17年,於貞觀十九年(公元645年)回到長安,取回真經657部。翌年,李世民下詔,命玄奘口述取經見聞,由其門徒輯錄成《大唐西域記》。其後,玄奘門徒慧玄、彥琮根據其師傅的經曆,撰寫了《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書中記述了玄奘取經的過程,並加入了一些宗教神話故事和曆史傳說。該書為西遊故事的流傳、演變提供了再創作加工的基礎。唐末,出現了有關玄奘取經故事的神奇性筆記小說。以後,取經故事便由佛教徒的傳說演變為人民群眾的口頭傳說,而且,愈傳愈奇,神話色彩,愈傳愈濃。到了南宋時,《大唐三藏取經詩話》刊行發表,標誌著唐玄奘取經故事由曆史故事向文學故事的轉變,《詩話》又出現了《西遊記》孫悟空的前身——“猴行者”,使虛構的人物代替了曆史的真人真事,神魔故事逐漸代替了佛教故事。後來的元代雜劇,也有關於取經故事的作品,如《唐三藏》、《蟠桃會》,還有講述唐僧出身的《陳光蕊江流和尚》,表現孫悟空被捉的《二郎神鎖齊天大聖》等作品,元代劇作家還寫下了雜劇《唐三藏西天取經》,隻可惜,現在隻存斷簡殘篇。到了明初,西遊的故事情節已趨完整,師徒四人,人物結構已成體係。再後來,明初人楊訥的《西遊記雜劇》有6本24出,為吳承恩的《西遊記》提供了參考的藍本,其後問世的《西遊記平話》更是為《西遊記》的出爐,豐富了素材。因此,《西遊記》的成書有一個漫長的演變過程,融進了長達700百年間中國人民的智慧和創造力。吳承恩就是在總結流傳的傳記、傳說、故事、評話的基礎上,重新構思、組織和編寫,創作了《西遊記》。

吳承恩的《西遊記》內容豐富、故事情節完整嚴謹,人物鮮活豐滿,想象多彩多姿,語言樸實通達,通過唐僧師徒四人西天取經,曆經千辛萬苦的故事,表達了人們渴望擺脫傳統束縛,追求精神自由的強烈願望,表現了“強者為尊”,高揚個性的精神;同時又形象地喻明縱心人妄,攝心成真的道理。作品主張應當約束磨煉人的心性,應當投身於正義事業,在“普濟眾生”的偉業中實現自我價值,實現美好理想,達到至善的境界。其思想境界、藝術境界高超,為中國文學乃至中國文化添上了光彩的一筆。尤其是作者以浪漫主義的手法,表現了神魔故事,在處理現實生活的內容時,十分注意細節及基本事實的真實,在神奇故事中,融入了政治、文化習俗、倫理道德觀念,具有曆史本質的真實,再現了社會現實生活,因而,有深刻的現實主義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