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他是不需要他們敬畏的,他要的不過是他們對他老父老母的敬重,敬重他們養了一個像他這麼有出息有能耐的兒子!嘿嘿!自己都差一點把自己感動得不行了!
其二,他為什麼要跟哥們說他是看門兒的?跟哥們都混得那麼熟了,我有幾斤幾兩,不用掂量,用鼻子嗅嗅就能知道。盡量把自己往賤處說,往賤裏損,其實還有一個好處,可以肆無忌憚地享受哥們的“義氣”,比如出去吃飯喝酒,從來都不用自己買單,而且大家都覺得理所當然。
倘若他是某某公司的什麼總,什麼管的,那要破費的可就是我自己咯!這等虧本的買賣,鄙人是不會做的。
君不見大街上偶遇的倆大老爺們打招呼時,總是會有這樣的開場白:一人問:“哥們在哪裏發財呀?”另一人必定回答說:“發什麼財哦,隻是瞎混!”說完,麵露難色,好像真是瞎混一般。
說歸說,搞不好,倆人一道別,就分別鑽進各自的豪車裏,心想,不能讓那小子看到自己的口袋,萬一往我借錢,可就麻煩了。看來哥們義氣,也抵不過一紙鈔票啊!
再講第三個,他為什麼跟鄰居說他是保安?前麵不是有過交代了嗎?他的鄰居們大多是做小生意的,而且都是從窮山溝裏出來的,不可能正兒八經的租門麵經營,於是,占道經營,違章操作,怕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城管的那幫“打手們”,還有街上的混混,是他們的天敵。如果運氣差點兒,一不小心跟天敵狹路相逢,輕則財產受損,重則人財俱傷。我估計是沾了那幫天敵的“光”,於是,鄰居們對他也多少有些敬畏,以至於他經常不鎖門就出去,也不用擔心會有人“登門拜訪”,自會有他那可愛的鄰居們幫他照看呢。
不過話說回來,要真有梁上君子拜訪寒舍的話,那他還真得好好招待他,起碼人家那麼看得起他,認為他還有值錢的玩意兒置於家中,怎麼著他也要為這樣的“知遇之恩”盡盡地主之宜吧!他的工作性質,就不多加贅述了,還是說回到這空下來的一個半小時該怎麼消磨吧!
肚子餓得發慌,可他的口袋比天空還幹淨,隻能委屈委屈它了。
人是萎靡了些,可心情卻是出奇的暴躁,感覺很想要用拳頭在什麼東西上揮舞一陣。以往的這個時候,他會在湖邊上散散步,看看湖水,看看遠山,或者什麼也不看,就坐在湖邊的石凳上,發發呆,運氣好的話,還能碰到些希奇事兒,積累成我寫作的素材。
又或者,他會悶在他那昏暗的小窩裏,寫寫他醞釀已久的,隻是,寫著寫著,他就會誤了上班的時間,然後不得不低著腦袋,跟龜孫子似的給頭兒賠不是。
隻是,今時今刻突然感覺自己像個笑話,無論遭到多大的冷遇,無論受到多大的委屈,他都欣然接受,並把它們當成一份上帝饋贈的禮物,然後積累成寫作素材。他像一條蛭伏在文學殿堂(再次說抱歉,請原諒我對“文學殿堂”這四個字的褻瀆)外的可憐蟲,空有著一腔熱血,空有著一片激情,空有著一份向往,卻總是給它拒之於千裏之外,想來如他這般落魄無知,甚而還有些卑微無恥之徒,哪裏有什麼資格一窺其間的雍容與華貴啊。
但是,他終歸是不甘心的,就像經濟學裏所說的“沉沒資本”,他付出得太多太多了,他就像個輸紅了眼的賭徒,哪裏還知道收手啊!
他的不甘心,逼著他這條可憐蟲一次次在書海裏沉浮,讓他一次次把筆重新拾了起來,然後在文字裏打滾,然後給出版社送稿,然後給他們退稿,然後讓他一次比一次鬱悶,然後讓他一次比一次激進,然後的然後就成了他現在這種可笑的狀況,所以他說他是個笑話,所以他說他自己是條可憐蟲。
老實說,他並不是天生跟文字結緣的。前麵已經說過了,他學習成績很差,尤其是語文,記憶裏語文這門課我從沒考過70分,倒是60分以下的成績他是經常可以得到。
但他喜歡看書,尤其是嫚玲借給他看的那些書。裏麵有很多有意思的小故事,還有很漂亮的插圖,他們那個時候稱它為“小人書”和“連環畫”,現在大概都不叫這些名字了。
看書,想來這個習慣都是嫚玲培養的,卻不知不覺保留到了今天。特別是不得不離開學校,初入社會的那幾年裏,書讓他這個異鄉人總是倍感溫暖。看書就是吸納,吸納得多了,就有了一吐為快的想法,於是,他便動起了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