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小說見鬼吧(2 / 2)

“工資一般,但是卻很累。沒辦法,我也沒什麼學曆,也沒啥一技之長,隻能幹這些活兒了。”我無奈地說道。

他歎了口氣,說:“是啊,我們這些在外麵打工的,而且都是底層打工的人,哪裏有選擇的空間啊。”

“不管怎麼說,還有份相對穩定的工作幹幹,也挺好的。”我笑著對他說道。

遲一凡又跟我說了下他家裏的情況,說他家裏有一個妹妹,比我大三歲歲,大學畢業後就跟男朋友去了上海,現在他們已經結婚,並在那邊定居了。

聽完後,我用無比羨慕的神情說道:“你妹妹可真幸福啊,上海那地方實在太美了!”

於是,我又開始八卦了,讓他講講妹妹的事情,尤其是小時候,他跟妹妹一起生活時候的事情。

遲一凡跟我說,他妹妹很懂事,很聽話,小時候他總是跟在他的身後,他們一起去山裏打柴,一起去采野蘑菇,一起去摘野果,她總是緊緊地攥著他的手,一蹦一跳地走著,還唱著老是跑調兒的歌。

不知怎的,我聽他說著說著,居然掉下淚來。見他這樣,我趕緊遞給了他一張紙巾,滿懷愧疚地說:“對不起,你是不是想你妹妹了?其實,隻要心在一塊兒,隔得再遠也沒關係的呀!”

本是安慰他的話,可沒想到,他卻哭得更傷心了。

我陡然發現麵前這個人,真是性情中人。但後來他才告訴我真相,他其實是覺得我比較單純,他實在沒勇氣告訴我,他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往,以及他那破敗不堪的家庭,他也沒有勇氣告訴我,他那不成器的哥哥後來蹲進了班房,嫂子留下年幼的侄子離家出走,不知去向;他更沒有勇氣告訴他,她那懂事的妹妹後來因為一個不是東西的男人,跳下了水井,再也回不來了!

我們後來經常見麵,我們依然討論。

遲一凡說,他不得不承認我是個不錯的讀者,總是能給他提供很好的參考意見,比如,我會告訴他那一段的語言太過累贅或者簡單,不符合人物的身份;比如,我會提醒他情節要曲折些,太平坦了,就顯得乏味;比如,我還會告訴他中心思想要更明確些,隻選擇能有效表達中心的素材……

當然,我也能感受到,每每我跟他說這裏或著那裏不恰當的時候,他總是會感到有些不大舒服。我想,畢竟每一個字都是他用心斟酌而來的,不是隨隨便便就往上麵添的,我總是毫不留情地把他的付出看成是失誤,這當然容易讓他感到鬱悶了。

但細想想,我說得也不無道理,甚至對他寫有著很大的幫助。於是,他便學著更虛心更務實地接受我的意見或者建議。隻是,有一樣他是很不願意接受的,而且那天我們還為此爭論不休,鬧得很不愉快。

我說:“《蝴蝶》裏麵,男女主人公,他們那段戀情,你安排得很不合理,跟現實完全不符。”

他反問道:“有什麼不合理的,哪裏脫離現實了?”

我回答說:“一個男人怎麼可能會那麼傻,什麼都替別人考慮,真有本事的話,應該為社會多做些貢獻才是,怎麼能窩在一個窮山溝裏,當一輩子教書匠呢?而且,更有意思的是,他居然還很癡情,為了一段兒時的邂逅,竟然願意等那女子一生。依我看,這樣的人,不是心理有問題,就是生理有問題,太可笑了。

“而你安排的那個女主角也挺有意思的,家境那麼好,又生在大都市裏,從文字裏也不難看出,她應該是很漂亮的,這種生活環境裏出來的人,怎麼會單純到跟一張白紙似的,更離譜的是,她居然會放棄安逸的生活,跑去窮鄉僻壤過苦日子。你不覺得這樣的安排跟烏托邦一樣嗎?”

遲一凡在搞清楚我所謂的“烏托邦”是怎麼一回事之後,他對我的話很是反感,於是,他也顧不上顏麵不顏麵的,同我爭論了道:“不是所有的男人天生就是濫情的,愛鬼混的,天底下不是除了錢,就再也沒有其他東西了;也不是所有的女人天生都那麼任性,那麼物質的,乖巧的善良的女人,多得是。

“也許,今天的社會,像‘一夜情’或者‘多夜情’這些汙七八糟的東西,是很猖狂,甚至很流行,又或者不如說很時髦,以至於很多人碰到這些事情,就像蒼蠅盯上了臭狗屎。可這些東西是你想要的嗎?是你樂意接受的嗎?

“我承認我是不懂感情,所以在關於他們戀情安排的那一段,或許真的有一點烏托邦的味道,可是,為什麼我就不能把我的想法變成文字,讓它來抒發我的感情與向往呢?這樣有什麼不對,有什麼不合理嗎?難道社會上那些不良的風氣,才是合理的嗎?”

他義憤填膺地說道,我愣愣地看著我,沒有說話。

我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但我卻固執地不想跟他道歉,我覺得我說得沒錯,我尷尬地衝他笑了笑。看看時間不早了,我拎起背包便離開了。

遲一凡鎖好倉庫的大門,很放鬆得躺倒在了沙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