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小舅聽了三娘一通之乎者也的胡說八道,也認定那塊地是風水寶地,便決定買下蓋作坊,隻不過若是回去蓋作坊青州這邊兒就沒人了,雖說如今鋪子接的都是老主顧的訂單,但有個鋪子戳著才能接的來,所以這鋪子是萬萬不能舍的。
小舅跟三娘商量了一番,決定找路記先借個夥計盯著鋪子,反正訂單都是接好的,若是有主顧來問,有人答應著做個解釋就好。
至於這些訂單也不難,葛家村有的是地方,自家前後左右不管哪兒,先搭一個臨時的作坊,盤了幾個火灶就能熬糖,等東邊的作坊蓋起來,直接挪過去就好了,什麼都不耽誤。
商量妥了,小舅便去了路記,路記的掌櫃知道東家對常三格外青眼,雖說借夥計這個事兒聽著有些荒唐,倒也痛快的應了,反正常三說要個看著鋪子的就成,路記的夥計有的是,隨便指派一個過去也不耽誤什麼事兒,還省了一份工錢了呢。
青州這邊兒料理妥當,舅甥三人忙著雇車回葛家村了,到了葛家村不及吃飯,小舅就問東邊那塊荒地的事。
常氏道:“這剛進家連口水沒喝呢怎麼就想起掃聽那塊荒地了。”
常三:“姐,您快說,兄弟有大事呢。”
葛老大搖搖頭:“你要問那塊荒地,就得從咱們村那條將軍河說起,也是聽老人們說的,葛先生家本是咱們葛家村的大戶人家,家裏有宅子地都有的,葛老爺更是大善人,那年大將軍從咱們村過,遇上天旱,讓將士們開鑿水渠,這平地開渠不止要人手還得占地,咱村的鄉民地本來地就不多,若是占用了,便有了水卻沒了地,不一樣挨餓嗎,葛老爺說這是幹係子孫後代的大事,不能錯過,便捐了自家的地出來,才有了這條將軍河,後來先生家失火,隻先生得了條活命,再往後先生就走了,都說是進京考狀元當大官去了,前些年才又回了葛家村。”
三娘卻不知還有這樣的舊事,怪不得那日先生提起那將軍河的時候,神情那般古怪,或許是想到了父母,那位葛老爺還真是一位大善人,不惜散盡家財幫著鄉親們開渠引水,也難怪葛家村的人對先生如此敬重了,這是葛老爺用大義換來的,想來若沒有葛老爺的善舉,也沒有葛家村如今風調雨順的好收成了。
常三道:“這麼說,那片荒地是先生的?”
葛老大點點頭:“不止那些臨著河往東那一大片上千畝的河灘地都是先生的。”
三娘頗為震驚,雖知先生能讀書科考,必是殷實之家,也未想到,竟是如此豪富,那可是千畝良田啊,若不是開渠引水,得有多少收成啊。
這麼多家資如今卻住在茅屋草舍吃著粗茶淡飯,卻對這件事兒隻字不提,得有多寬的心胸,才能做到視金錢如糞土,至少自己是做不到的,也難怪先生對自己幫著小舅經商如此不讚同了。
而且,這又出現了一個難題,先生本來就不大讚同自己幫小舅做買賣,如今東邊的荒地是先生所有,若是別人的,給些錢買在手裏不難,可是先生根本不把錢放在眼裏,這就難辦了。
見小舅看向自己,三娘在心裏歎息,看起來做什麼都不易啊,本來計劃的蠻好,卻未想又出了岔頭,要拿到那塊地,就得說服先生支持自己的想法,若是換了別人,三娘多少還有些底,可先生無欲無求,又是自己的老師,自己的心思又豈能瞞過先生。
常三:“三丫頭,小舅瞧著先生疼你的緊,不如這件事兒你去跟先生說,咱就照著好田的價兒買,隻要先生答應就好。”
三娘心說,若是先生看重錢財自己用得著這麼發愁嗎,不過想想,小舅見了先生的樣子,手腳都沒處放,說話也是磕磕巴巴,根本說不清楚,這件事兒幹係到自己的發財大計,交給小舅真不放心。
既然瞞不過,索性直接說好了,三娘覺得即便自己的出發點是從中獲利,但若是自己的想法都能實現,對於葛家村甚至整個青州府都是有利的,說起來自己做的事跟葛老爺當年做的事兒也差不多,區別隻是葛老爺散盡家財,自己順帶從中拿些紅利罷了,隻要把自己的想法跟先生說明白了,相信先生不會反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