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雪誠把車停在學校附近,現在距離下課大約還有十分鍾的樣子,蘇仰將最後一口豆漿喝完,還沒來得及吞下去,孟雪誠就側身吻了上來。
甜滋滋的豆漿瞬間在兩個人的口腔裏散發開來,孟雪誠像是對待珍寶一樣捧著蘇仰的臉,深深地吻著。火熱的氣息互相交換著,心裏最柔軟的那塊領地就這樣毫無保留地敞開著。
片刻後,孟雪誠放開他,擦去他唇邊的痕跡,說:「剛才是不是又在想案子?」
蘇仰拉下他的手,回答:「我隻是不明白喬煙為什麼要開槍。」
就算喬煙害怕自己的醜聞曝光,也沒有必要去殺伍頌賢,因為市民大眾都是清醒的,沒人會傻到相信一個瘋子說的話。
殺了伍頌賢反而讓喬煙坐實了更嚴重的罪名。
這樣的結果是她想要的嗎?
蘇仰推開車門,涼風呼呼地往臉上招呼,總算把他吹清醒了一點,不管怎麼說,這次的案子輪不到他們操心。
兩人等了一會兒,很快就看見莎莉的身影。她手裏拿著一本小說,一上車就眼不離書,看得津津有味。
……
簡欣剛從警校畢業就被安排進了淮安分局的刑偵支隊,同期的同學紛紛流露出憐憫的樣子,因為簡欣的頂頭老大正在休假,她隻能跟著副支隊長劉震。劉震有一個外號,江湖人稱「暴龍」,跟他一個隊,隨時都要做好挨罵的準備,寫檢討更是家常便飯。等簡欣正式報到後,又從同事嘴裏聽到另一個說法——其實劉震很早以前有暴龍這個綽號,那時候劉震才剛入行,別人叫他暴龍隻是因為他的雙臂比一般人要短一點,就像暴龍前麵那兩隻萌萌的小爪子。
簡欣剛來分局不到一個月,就遇上人生中的第一件大案,同時迎來了第一次加班,和第一次寫檢討。從中午跟著劉震過來藝術館,到現在整整十個小時,刑偵支隊仍然留在藝術館處理後續事宜。
A區展覽廳一片狼藉,滿地都是碎片殘渣,簡欣拿著相機,正準備往前走,忽然被人叫住了:「簡欣!你去那邊做什麼?」
一個帶著口罩的女人站了起身,上挑的鳳眸斜了她一眼:「這邊還有要拍照記錄,你先過來。」
簡欣把腳收了回來,轉身看向女人,縮著肩膀小聲問:「王姐,那邊不是陳哥在負責嗎?誒……陳哥呢?」
女人刷刷兩下摘下手套,把記錄冊塞進簡欣手裏,說:「小陳他去吃飯了。喏,這邊碎片比較多,你小心一點,反正寫個記錄花不了你多少時間。」女人按了按有點酸的肩膀,叮囑她:「照片一定要好好拍,回去得放進檔案裏,不能馬虎。我去吃飯了。」
「哦哦好,知道了。」簡欣翻開記錄冊,找到目前的進度,然後小心謹慎地跨過地上的雜物。她蹲在地上,調整了一下相機,對著地上的血跡連續拍了好幾張圖。王姐走後,整個A區剩下她一個人,簡欣做了個深呼吸,身體似乎感覺不到疲憊,反而越來越精神。
這是她第一次參與現場工作!一定要做到最好!
簡欣撿起地上那塊介紹《殘心》的名牌,惋惜地說:「冠軍作品爛成這樣,太可惜了。」
殘心被推倒在地的瞬間,裂成了許多塊,胳膊不是胳膊,腿也不是腿。簡欣拿起相機,對焦在其中一塊麵積較大,疑似雕塑腿部位置的殘骸。
「嗯?」
簡欣將鏡頭拉近,停留在圓柱形狀的切麵中心——外層是灰白色的石膏,中央部分被一圈淡黃色的東西填滿了,仔細看的話還有一道彎彎的空隙,肉眼很難注意到。
「簡欣?簡欣?」門外傳來低沉的男聲。
「誒!」簡欣迅速站了起來,朝門口揮了揮手,激動地說:「表哥!我在這兒!」
楚渭扶了扶眼鏡,無奈一笑:「我給你帶了外賣,不然我媽又要嘮叨我了,說我們壓榨祖國的花朵。」
簡欣活動了一下手腕,撇撇嘴說:「我這不是為祖國服務嘛。」
楚渭是淮安區法醫檢驗鑒定中心的主任,比簡欣大十歲,也是簡欣從小到大的偶像。簡欣以前就喜歡屁顛屁顛跟在表哥後麵,聽他說那些關於法醫學的知識。
「他們人呢?都去吃飯了留你一個人在這?」
簡欣嘻嘻笑著:「沒事,我不餓。」
楚渭揚了揚手裏的外賣:「牛肉蓋飯也不餓?」
簡欣摸了摸肚子,說:「有一點點吧,真的就一點點……哦對了!」簡欣忽然想到什麼,指著地上殘骸:「表哥,你過來看看這個。」
楚渭隻好把外賣放在走廊的桌子上,拿起鞋套和手套穿戴好,走到簡欣身邊:「有什麼發現?」
簡欣拿起那塊殘骸,看上去挺輕的,沒想到還有幾分的重量。她指著中心那一圈淡黃色,帶著濃濃的疑惑問:「為什麼切麵的顏色不一樣?這雕塑裏是不是還有其他東西?」
「有其他東西也不奇怪,可能是支架什麼的。」楚渭跟著她蹲**,望著那塊冷冰冰的殘骸,心中驀然生出一陣怪異感。他從簡欣手裏接過殘骸,用手指刮了刮表層的粉末,又屈起手指敲了敲中心淡黃色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