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建國這種冷淡,或者說近乎無情的態度讓傅文葉平地起了一個激靈。他不知道於建國的話是真是假,但如果是真的,這倆人的關係應該惡劣到無可挽回的地步,不然於建國怎麼能輕描淡寫地說出一句「他快死了」?就算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也不該是這種語氣,況且還是親人。
傅文葉將於建國的話複述了一遍,隨後聯係了西城私立醫院查明情況,確認楚海正在留院。
這一通電話結束,傅文葉的表情又難看了點:「楚海受了很嚴重的傷……還在昏迷。」
「原因?」孟雪誠問。
「得罪了人,被打成重傷。」
孟雪誠沉默了,如果那枚戒指是楚海的,那攻擊楚海的人會不會就是凶手?若真的是凶手,他為什麼要把楚海的戒指脫下來扔到另一具屍體上?這樣做有什麼特殊意義嗎?
過了一會,他拿著外套起身:「來兩個人跟我去醫院。」
秦歸跟張小文自覺站了起來,加上蘇仰,一共四個人準備出發。
這一出門,他們才發現外麵下起了雪。月亮皎潔的波光將天空撕開了一道縫,玉屑飄飄揚揚灑落人間,被昏暗土黃的燈光照得通透。西城私立醫院算是近幾年成功發展起來,且名聲不錯的高品質綜合醫院,在他們這個省有一定的競爭力,尤其是在服務跟隱私保障兩方麵。
像楚海這種大戶人家、狗仔寵兒,首選西城私立醫院屬於人之常情的範圍之內。
西城私立醫院的選址也頗有講究,背山麵海,偏是偏了點,但勝在環境好,遠離馬路和喧囂的市區,是個養病的好地方。
「快到了。」張小文一指遠處,那醫院孤零零地立在海邊,窗內亮著一排排齊整白光,像一條發光的鏈子盤在外牆上,把海麵映出了籠煙般的淡藍色,就連附近的樹木也當真有了點「火樹銀花」的效果。
張小文將車停在醫院外,幾人立刻下車,浩浩蕩蕩地走進大堂,卻被入口處的保安攔住了:「你們是什麼人?現在已經過了探病時間。」
孟雪誠刹住腳步,瞥了那老頭一眼,要是自己動作慢半分,恐怕直接撞上這老頭的手臂了。
他出示自己的證件:「有急事,麻煩讓一讓。」
保安捏著眼鏡腿輕輕一抬,眯起眼睛辨認著上麵米粒般大小的字體。
他「唔」了一聲,將橫在孟雪誠身前那條伶仃瘦骨的胳膊收了回來,背著手道:「請進吧。」
孟雪誠直奔詢問處:「你好,請問楚海在幾號病房?」
「請稍等。」前台的護士打了通內線電話說明現在的情況,得到允許後,她便對孟雪誠說:「你們去十三樓,會有同事帶你們過去。」
「好的謝了。」
到了重症監護室外,他們終於明白於建國那句「他快死了」原來一點都不誇張。
楚海渾身纏著繃帶躺在床上,唯一露出的小半張臉,也接著各種各樣的管子,靠著一台台的儀器勉強維持著呼吸。
楚海的主治醫生是個頭發花白的「老專家」,他重重地歎了口氣,搖著頭說:「可憐的孩子啊……」
孟雪誠臉色陰鬱,他盡量讓自己的語氣緩和起來:「請問楚海他是怎麼……變成這樣的?」
主治醫生摘下眼鏡,輕輕揉著眼角,簡單答道:「被打成這樣的,傷到了大腦。」他看了看眼前這幾個年輕人,最後擺了擺手,「能不能醒來,全靠他自己。」
護士把楚海的入院資料都交給了蘇仰:「楚先生是兩個月前從市三醫院轉過來的,治療費用全是他表哥付的。」
「嗯。」蘇仰將資料收好,又問了句,「平時有人來看他嗎?」
「有。」護士點點頭,「就是他的表哥,一到探病時段他就會過來。」
蘇仰謙和笑道:「謝謝。」
楚海正處於昏迷狀態,所找到的線索徹底斷了,沒人能夠解釋為什麼楚海訂製的戒指會出現在那具屍體身上。
接下來的一天,他們將楚海被襲擊的事情重新整理了一遍。
「楚海是在九月二十九號清晨五點半被人發現昏迷在虎頭酒吧的後巷,報案人是一名清潔工。當時的報告上寫著,楚海滿身是血,身上有多處刀傷,衣服也被割破了,懷疑是尋仇。」傅文葉從電腦裏翻出一段視頻,「我調查過附近的監控,楚海在當晚八點十分左右去了虎頭酒吧隔壁的安安寵物店,大約五分鍾後他提著兩袋貓砂從寵物店裏出來。」
傅文葉將監控快進加速,直到時間停在八點二十分,他才恢複了原速:「這時候楚海接了一通電話,聊了不到二十秒。掛了電話後,他在路邊隨手攔了一輛出租車離開現場。」
「可楚海在虎頭酒吧的後巷被發現的?」張小文摸了摸下巴,新鮮冒頭的胡茬有點紮手,他索性把手放下,「奇怪,他繞了一圈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