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右軍看到俊蓉放在床邊上那雙纖細白淨的手在微微抖動。他不知所措,躲閃著她直率的目光,喃喃地說:“我受不起你這份關心,我是隊伍上的人,打仗當英雄是份內的事。”
俊蓉聲音有些發顫:“我不管你是份內事還是份外的事,也不管你是哪家隊伍上的人,我隻知道你是個真格的漢子。”說著就動手掀開陳右軍身上的床單,“讓我看看傷口好嗎?”
陳右軍下意識地猛然坐起來,胯骨一陣劇烈地疼痛。她沒有看見陳右軍由於疼痛而大動作地裂了一下嘴,隻顧撫摸陳右軍那沒有完全愈合透著紅腫的傷處。她的目光開始燒灼著陳右軍那粗壯的胳膊、肉棱蠕動的胸肌和那雙雖有傷疤但仍舊透著魅力的雄壯大腿。
片刻,陳右軍感到一雙柔軟的手在用力捏他的胸肌,捏他的大腿。少婦那誘人的氣息衝擊著陳右軍的神經,陳右軍一陣眩暈。這時,他突然聞到了一股濃烈的酒香,他打了一冷顫,把那藕節般的白臂拿到了一邊,說:“別這樣,你把我看成什麼人了。”
俊蓉如夢初醒,淚眼婆娑地說:“你打仗都打成鐵石心腸了,你別把我看成是個放蕩的女人。我今年才二十三歲啊,守著個半死不活的老頭子,每天都在度苦日子哩。”眼淚滴在陳右軍的傷口上,有一種說不出的疼癢。他緩緩地說:“我知道你的苦處,可我幫不了你,你不曉得我的心事,也解不了我的悶。”俊蓉近乎懇求地說:“你能幫我,你真的能幫我,我有的是錢,我不圖你的啥,就圖你是個真正的男人,等你傷好利索了,咱倆一起離開這山溝小鎮,外邊的天大著呢。”陳右軍說:“你不曉得我的心事,我還有我的事要做,我幫不了你。”
俊蓉哭出聲來,不顧一切地撲倒在陳右軍身上。他動不了,就仰坐著任她瘋狂地親吻撫摸。不知是她壓疼了他的傷口,還是他克製著這難以抵擋的女人誘惑,他象大夫給他療傷時那樣咬緊牙關,緊閉雙眼,一副痛苦不堪的表情。
俊蓉冷靜下來,她看到陳右軍的嘴角滲出了血絲,緊閉的雙眼,濃黑的雙眉,粗深的額眉溝,痛苦地擁擠在一起。她用手帕輕輕擦拭陳右軍嘴角上的血絲和額頭上的汗珠,用無比愛憐的目光久久地看著陳右軍,又一次地吻了陳右軍泛著紅腫光亮的傷處,一陣奇癢流遍陳右軍全身。
俊蓉用哀怨地目光看著陳右軍離開廂房時,他仍緊閉著雙眼,保持著他原來仰坐的姿勢。陳右軍說:“我真的幫不了你,幫了你就會瞎了我的事。”俊蓉站在門口,抽泣著說:“我真摸不透你心裏到底裝著啥,我不知道真格男人的心是不是都這樣硬。你怎麼看都不看我一眼?你越這樣,我越舍不下你。”陳右軍說:“我知道你的苦處,但我幫不了你。以後不要這樣了,讓老爺知道了會誤事的。”
俊蓉走出了廂房門,裏麵又傳出那句讓她心寒,讓她捉摸不透的話:“我幫不了你,幫了你就瞎了我的事。”
陳右軍在張家大院的日子裏,張家全家人把陳右軍當作上賓,好吃好喝好待成。隻是後來俊蓉不再進東廂。聽阿寶說,俊蓉也不和老爺吵鬧了,一天到晚不出自己的屋門,也不和人說話。
阿寶床前灶後地侍候著陳右軍。陳右軍那陰森森的臉,從沒露過笑容。阿寶不怪陳右軍,知道陳右軍心裏有很重的心事。
在這苦寂的日子裏,陳右軍時常想起素雅,想起同她在一起時的美好時光。這種時候,心裏往往更多的是酸楚。因為他早已聽說,素雅已經被陳左軍明媒正娶到了陳家,並在新婚之夜被火燒死。他想不明白,素雅怎麼會願意嫁給左軍?洞房花燭夜怎麼又會遭了火災?他心裏經常念叨:素雅死得好慘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