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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陳圖強和高秋萍是搭一條漁船上女兒島的。多年前,特訓隊撤離後,這裏就重新被漁民占據。島上已經有數十戶居民。他倆給了一戶漁民部分錢物,便分別在這院中的東西兩房中住了下來。

第二天太陽剛露出海平麵,他倆便拿著漁具出發了。

陳圖強領著高秋萍在島上走了一遍。他來到他曾學習訓練過的大院。這裏院牆早已倒塌,房屋也被幾戶漁民改造成了住房。漁民家裏養了狗,生人靠近不得。

陳圖強遠遠地站在這片房屋前,久久凝望,好長時間一動未動,一言不語。

高秋萍陪著他站著,沒有打擾他。

末了,陳圖強說:“我曾來過這兒。這裏有我的所愛,這裏給我的一生留下了最難忘的情誼。”

高秋萍沒有驚訝地問他:“是嗎?你怎麼會來過這荒無人煙的島上?”而是靜靜地說:“是啊,人的一生總有那麼一個傾灑真情的地方讓他終生難忘。”

他們來到他曾經與海豚結下不解之緣的蛙石礁。

陳圖強並不忙著布投漁具,而是望著海麵出神。高秋萍也不催他,陪著他望海。

他們開始默不作聲地釣魚。

釣了一簍魚後,陳圖強示意高秋萍說:“開始吧?”

高秋萍不解地問:“開始什麼?”

陳圖強笑笑說:“往海裏扔魚,讀電碼。”

高秋萍一臉吃驚地說:“什麼意思?我聽不懂。”

陳圖強側臉看她。“行了,別裝了。多年前,我倆曾多次在這兒玩過這把戲。”

高秋萍一下站了起來。

陳圖強拉了她一把說:“坐下吧。我扔魚,你讀電碼,這樣做海豚才能出現。這些你不會忘記吧?”

高秋萍就坐下來,開始“嘀嘀嗒嗒”讀電碼。

海豚並沒有出現。

高秋萍說:“我們別玩這個把戲了。自那年後,這兒再沒有過海豚。那消息是假的,是我想辦法在報紙上弄得一條假新聞,目的是騙你到女兒島來。”

陳圖強耐人尋味地說:“我知道。”

“你是什麼時候識破我身份的?”

“在火車上的交談中。盡管你整了容,把你變成了另一個人的模樣。但你的眼神和聲音是不會變的。在交談過程當中,我就把你徹底破譯了。你什麼時候整的容?”

“我撤到境外的時間比較早,一出境上司就讓我整了容,以備後用。沒想到這麼多年都過去了,你還準確地記著我的眼神和聲音。”

“這說明,你在我心裏潛伏很久了,永遠逃脫不了了。也說明一個被男人在乎過的女人,她的外表不管怎樣變化,都難以迷惑住這個男人的眼睛。”

“在與你相處的這兩個月的時間裏,盡管有些擔驚受怕,但我還是很愉快的。和你在一起,我總是很愉快。”

“說說你和素雅在上海的事。”

“我不想再提那些舊事。為了救你,我被捕了,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而素雅在逃跑中被擊斃了。”

“素雅她真的死了?”

“真的,當時特工部人人都這麼說。有人稱親手幹掉了趙素雅。”

陳右軍沉默了好一會,才說:“我也早聽說過這一消息,但我一直不相信這是真的。”

張秋琴盯著他:“既然你早已識破了我的身份,為啥不報告政府逮捕我?”

“我想弄清你接近我的目的是什麼?說說你這次潛回大陸的任務。”

“無可奉告。”

“你不說我也知道。多年的老特工了,這個敏感性還是有的。你們的潛伏電台接連被破獲。你們知道有密碼破譯專家破獲了潛伏台密碼,你也肯定猜到是我這個知名專家幹的。於是,他們就派你和那兩個專家來勸我到境外發展。如果這個陰謀得逞,既消弱了破獲你們潛伏台的力量,今後我又可以為你們所用。”

“是的。可你不為名利和金錢所動。”

“於是。你又實施了第二方案,把我引誘到這個女兒島上,想重新燃起我倆的舊情,然後,勸我同你一起到境外過美好生活。”

“是的。從今夜起,我就要和你在一起過美好生活。我們要在這個孤島上好好過幾天無人攪擾的恩愛生活。你知道,這種生活我已經向往十多年了。這十多年,我時刻幻想投進你的懷抱。你答應我,我們有這個感情基礎。”

“你覺得我能為情跟你跑到境外去嗎?”

“能不能的先不說。在女兒島的這幾天,你得好好待我。多少年了,我一直孤身一人,我一直在等你,我一直在等著我倆痛痛快快地過上夫妻生活。哪怕最終成不了你的妻子。”

“撇開感情不說,僅你我的政治背景,我們就不可能成為夫妻。”

“可我真心地愛著你。多年來,一直 這樣癡情地愛著你。為了救你,我可以不惜性命在上海街頭劫車;為了和你在一起,我可以冒著被大陸抓獲的危險,前來同你相處。為了你,我可舍棄一切。”

“那你就棄暗投明,到新中國來。”

“敵特很凶殘,他們會派人殺掉我的。他們還拍了我很多裸體照片。他們會把這些照片撒遍你我所在的城市。殺不掉我,他們也不會讓我安生。而你若跟我到境外去,大陸則不會派人到境外去殺你。在那兒我們才能幸福地生活。”

“你還是不了解我。我能跟你到境外去嗎?殺了頭我也不會去的。要去早在解放前就安安全全地去了。”

“這些事我們可以慢慢商量。你必須答應我這幾天我們要好好呆在一起。”

“那也不可能。”

“陳右軍,你真是個鐵石心腸的人。你也是一個狼心狗肺的人。為了你,我性命都可以不要,而你卻不肯好好陪我三兩天。”

張秋琴把漁具摔在他麵前隻身走了。

晚上,張秋琴從東屋溜進了陳右軍住的西屋。她剛進屋,屋頂上就落下幾塊石子。

陳右軍合衣坐起來。

張秋琴偎上來。

他朝裏坐了坐:“我們可以說說話。”

“我知道你想聽到什麼。我把我知道的我們在大陸的潛伏情況全都告訴你,你能否答應好好陪我幾天?”

“這是兩碼事,不能作為交換條件。你必須無條件地把你們的全部情況告訴我。否則,你我都不好收場。”

“你好好陪我幾天我就告訴你。”

“既然不談正事,那你就回東屋去吧。”

屋頂上又滾過一陣石子。

張秋琴罵了一聲:“狗東西!”就回到了東屋。

陳右軍不知他是在罵扔石頭的人,還是在罵他陳右軍。

第二天,倆人又一起爬山、釣魚,一起回憶了很多當年女兒島上的事。她又淚水漣漣地講了那個荊棘姑娘的故事,一起尋找了那眼泉水。

泉水早已幹涸。她在泉眼旁流了一陣眼淚。

晚上,張秋琴來到西屋,倆人坐在土坑上,誰也說服不了誰,一直僵持到天亮。

最後,張秋琴說:“你把我殺掉吧。你不殺掉我,我會幹掉你。這是我這次大陸之行的最後一個使命。策反不成,就必須幹掉你。即使我不下手,也會有人下手要你命的。”

他泰然笑說:“我還真不忍心殺了你。你是政府的罪人,還是讓國法懲治你吧。”

“你不殺我,那你自己就在這孤島上等死吧。”說完,揚長而去。

第三天上午,倆人由漁民領著看了看他們當初學習訓練時的教室舊屋。下午,就各自分開閑轉去了。

晚上就果然出了事。先是有黑影在西屋窗前閃過,隨即有人推門進得屋來。陳右軍躲在一牆角內,看不清來人是張秋琴,還是其他什麼人。

他持槍觀之。

這時,來人突然朝土坑上的被子開了槍。陳右軍正欲還擊,屋外又進一人,朝那人射擊。那人應聲倒地。

後來者喊:“右軍,右軍,你沒事吧。”陳右軍聽出是張秋琴。張秋琴朝倒地之人又補了一槍。

這時,又進來人摟住張秋琴,下了她的槍。

被張秋琴擊斃的人是她的同黨。這同黨先於她與陳右軍一天上了女兒島。他的任務是在張秋琴規勸陳右軍不成後,協同張秋琴幹掉陳右軍。到死他都沒有想到,張秋琴會在背後幹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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