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幾個人如果安慰,玫嬪方才漸漸止住悲痛,隻盼著二阿哥能死而複生了。
果然,蒼天有眼,十天後阿爾克收到南城傳來的消息,說那駱老頭不知用了什麼偏方,竟然將二阿哥救過來了,現在已經基本康複了,過幾天就送到河北文安朱家塢,當阿爾克把這個消息告訴玫嬪時,玫嬪激動得淚流滿麵,連說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好人有好報!這便掐著指頭算日子,算計著哪天抽空出宮去看二阿哥。
五月初一,天氣漸熱,這天一大早,玫嬪便向鹹豐告假,說是要出宮回娘家探親,鹹豐知道二阿哥夭折後玫嬪一直悶悶不樂,當下便應允了,還囑咐她好好散散心,這次出行鹹豐還讓阿爾克騎馬護送,玫嬪、王嬤嬤坐馬車,三人一道出了城便直奔河北文安,玫嬪思子心切,不斷的催促車夫快馬加鞭,終於在傍晚時分趕到了位於河北文安朱家塢。
董海川自幼好武,雲遊四方。投名師,訪高友,學習了多種拳術,取其精華,整理了一套較完整的拳術套路練法——八卦掌。他所創立的八卦掌武館在當地乃至全國都聞名遐爾,四十歲前曾在京城肅王府當過幾年差,之後便回到故裏創辦了董海川武館專心教徒,這年算來也是六十來歲的人了。
阿爾克騎馬在前邊帶路,馬車悄然來到了董海川武館的後門,玫嬪和王嬤嬤下了車,阿爾克在後院的小門上輕輕叩了幾聲,門便吱呀一聲開了,開門的是一名身材魁梧的長方臉老人,這人眼睛精光四射,下巴上留了一把白胡子,懂武之人一看就知道是一名武林高手。
阿爾克一拱手:“徒兒見過師傅,還勞您親自迎接……”
董海川一笑:“有貴人來,我自當親自迎接。”說完朝玫嬪拱手施禮。
玫嬪一笑:“董老先生客氣了,在外邊不用這麼多規矩,再說,孩子還勞您人家費心照顧呢!”
說話間,董海川便引三人進了後院,後院是董海川平時練功、休息的私人場所,有那麼七八間的房子,院中是一片練功的空場地,四周種了些花草,正房前還搭了個涼棚,前院武館的徒弟們一般不會過來打擾。三人穿過涼棚進了正房廳裏坐下,玫嬪急道:“孩子呢?快抱來我看看!”
董海川便輕輕在廳內擊了下掌,自正房左側的配房裏出來一個二十幾歲的年輕農婦,懷中所抱的幼兒正是二阿哥,但在此地,絕對是不能叫二阿哥的,以免泄露身份遭遇禍害。
玫嬪趕緊將二阿哥抱在懷裏,這一個多月來,二阿哥不僅重了好多,身子也長了許多,臉上身上的皮膚都光潤白晰,看來那駱老頭兒醫術果然高明,母子生離死別再次見麵,玫嬪再次激動得七葷八素,二阿哥在宮中時經常穿的是一件杏黃色菊蝶紋實地紗畫虎皮小單袍和一件輕紗套褲,但同樣為了保護二阿哥,現在已經換上了普通農家孩子所穿的衣物,雖然如此,二阿哥胖乎乎的小臉上清秀的眉毛,長長的眼睫毛下那雙明亮的眼睛還是顯得那麼的可愛,此時,他正時不時的把肉乎乎的小手伸到嘴裏吮吸,玫嬪看見高興得眼淚直流。
董海川說道:“這孩子目前還沒取名字,以後多有不便,還是給他取個名字為好,玫嬪您覺得取什麼名字好?”
玫嬪道:“之前在宮裏時皇上也未來得及給二阿哥取命,我倒是為他想了一個名字——載灝,取心胸寬廣之意,看來現在這個名字是不能用了,隻能再換一個了,容我想想……”
想了半天,玫嬪說道:“一時我還真想不出來,既然孩子拜你為師,還是您老給他取個名字吧!”
董海川道:“取名可以,在宮裏您被稱為徐佳氏,我看這孩子的名字就取載灝的灝,叫他徐灝吧,希望將來長大以後他能有一個寬廣的胸懷!”
“不過,這師徒之名……小阿哥身世高貴,老夫恐怕擔當不起,我會將他好好撫養長大,並且教他武功,不必行拜師之禮,對外我就說是我的一個江湖朋友夫婦雙雙英年早逝,留下了這個孩子托我撫養,就讓他也稱呼我董老先生吧,這裏天高皇帝遠,不會有人生疑。”
聽董海川設想周全,玫嬪也不再勉強,當晚幾人在後院住下,因為五月初五端午節宮裏還有節慶,五月初四這天一大早玫嬪才依依不舍的跟二阿哥告別,臨走時玫嬪吩咐王嬤嬤將從宮裏隨身帶出的一包銀子交給董海川,算是二阿哥的吃穿費用,董海川說什麼也不肯收。馬車已經備好等在門口,臨上車時玫嬪又對董海川囑咐道:“董老先生,孩子現在還小,等他長大後必然會對自己的身世起疑,宮內規矩苛刻、戒備森嚴,還有懿貴妃時刻盯著我的動靜,以後我恐怕沒有機會再出宮了,如果萬一有一天孩子問起自己的身世,你就告訴他,他的父母都得急病死了,叫他好好過好自己人生就可以了。”
董海川點了點頭,三人這才催馬在天黑前趕回了宮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