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河北文安朱家塢之後,徐灝性子變了許多,更加沉默寡言了,每日隻是悶頭練功,還經常一個人跑到村後的樹林裏去,這些董海川都看在眼裏,也知道一下子這麼多變故,徐灝心裏有事也是應該的。
這天一早,董海川起身到後院,見徐灝已經在練那套純陽連環劍了,這套劍法演練時輕靈舒展,柔活大方,以“風吹落花,帶劈刺殺”八字為要旨。動作要求協調自然,柔緩運動,做到勢式緊密相連,如飛雲流水,穿連不斷,各法貫通,隨心所欲。徐灝雖然還沒達到出神入化的境界,但以他的年紀能練到如此純熟的程度已經是相當不易了,董海川悄然坐在了涼棚下的桌邊,手捋白須看著院中練劍的徐灝,正在此時,突聽一陣極細的破空之聲傳來,接著著便是一陣冷烈的劍氣撲麵而來,董海川微微一笑,心道:這孩子,又來這招。
董海川這一走神的功夫,徐灝一招丹鳳飛舞,腳下腳步勁走,轉瞬間,便如一朵白蓮般便綻放在了董海川的近前,董海種依舊氣定神閑,伸出右掌的兩指輕輕將徐灝的劍鋒夾出,隨即嘴角露出一絲輕笑:“小子,又來這套,又失敗了吧!”
董海川話音剛落,徐灝突然招式一變,右手持劍未動,身形卻退後一步,就在這一刹那間,徐灝左手堅硬的拳頭便抵在了董海川的胸腹之間,董海川一驚:“你小子,學會變招了?”
徐灝淡然一笑:“心中想著敵人,自然就會想盡辦法達到目的。”
董海川鬆開徐灝的劍,笑道:“不錯,大有進步,儒子可教也,你心中所想的敵人是?”
徐灝又是一笑:“我開玩笑啦,董老先生,自己瞎想的而已。”
自從上次進宮看望玫妃以來,到現在已經一個多月時間了,徐灝終於再次露出了笑臉,董海川還道是他已經想開了,心中也是十分的安慰。
然而徐灝心裏也沒這麼簡單,他一刻也沒有忘記身在深宮的母親是那麼的孤獨、苦悶與無助,他要為母親做些什麼。
歲月如棱,時間到了同治十三年十一月,十一月初十這天一早,董海川又在後院指點徐灝練功,練到一半徐灝對董海川說道:“董老先生,您覺得我這一年多的時候功夫練得怎麼樣?”
董海川點了點頭:“你比以前更加刻苦了,進步很大。”
“我想跟您實戰比試一下可以嗎?我們點到為止。”
董海川先是一疑,然後一笑:“好啊,出招吧!”
董海川將身上的藍布棉袍脫下,露出了裏邊的土黃色小夾褂和黑色大襠褲,師徒二人便站在了一處,董海川赤手空拳施展出八卦掌絕技,隻見他身形似遊龍,腰如軸立,身隨步動,掌隨身變,步隨掌轉,擰旋走轉似流水,上下翻動如驕龍,八卦掌名聞江湖,果然名不虛傳,而徐灝的這套純陽連環劍正是由八卦掌的基本身法演變出來的,也是董海川自創,眼見董海川步步緊逼,一個順勢掌向自己麵門劈下,徐灝也不再猶豫,腦袋一閃,腳下後退三步,同時向左、向右各揮出劍,以一式黃龍三攪水破了此招,身形剛剛站定,董海川又是一招雙換掌,兩隻手掌啪啪啪交換向自己胸前推來,徐灝不敢硬接,忙收劍提氣,自董海川頭頂掠過,董海川剛一回頭,徐灝一個驚龍回首,劍鋒唰的一下便到了董海川的眼前,董海川一驚,沒想到徐灝身法如此之快,也忙一個閃身躲過了劍鋒。
轉眼兩人便打了二十幾個回合,竟然打成平手,又打了十幾個回合,到了五十回合之時,董海川發現徐灝破綻漸多,而自己也漸漸體力不支,畢竟歲數大了。便趁徐灝一招收回第二招還未使出的空當,使出一招三穿掌打在了徐灝的手臂上,董海川隻使了五成力,隻聽當啷一聲,徐灝的長劍落地,兩人這才各自收住身形坐在桌上休息。
董海川笑了笑:“你這一年進步不小啊!竟然能跟我對上五十招了!”
徐灝滿頭是汗、臉色微紅,一邊擦汗一邊說道:“董老先生故意讓我,您也是老當益壯!威武不減當年呢!”
“你小子怎麼突然要找我比武了?”
“也沒什麼,想檢驗一下自己的實力。”
董海川點了點頭:“恩,你是不是要對付什麼敵人?”
徐灝一愣:“沒……沒有的事,您多濾了,我去洗臉了。”說完便跑開了。
十一月十七這天是個陰天,天氣也十分的寒冷,在宮牆外守護皇宮的侍衛們正舉著火把小心的巡羅,但他們絲毫也沒有注意到,一個身形矯健的黑影悄悄的自護城河橋下攀爬而過,來到了皇宮西牆之外,就在兩隊侍衛交錯之際擰身飛上了牆頭,轉瞬便消失在了夜色深處。原來,自幾天前與董海川比試知道自己的實力後,徐灝便開始準備探宮的物品了,包括一些繩鎖、鉤爪、夜行衣物等等,徐灝輕輕一躍便落在了皇宮的西牆根下,剛剛站定便有一隊巡羅衛隊走了過來,徐灝閉氣擰身跳到了一座大殿的頂上方才躲了過去,這座殿正是壽康宮的後殿,徐灝心道:好險!真後悔沒有托阿爾克舅舅找張皇宮圖紙來,不過,就算找他要估計他也不會給,他不會同意徐灝來冒這個險的,還好,曾聽阿爾克說過宮皇裏的大概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