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三天傍晚時分,德遠鏢局一行已經進入了山西境內,孔飛發現這邊的幹旱比之河北來說更加嚴重,路旁的耕地都已經開裂、結塊無法耕種,甚至連草也不生了,路上隨時可見衣著襤褸的災民隨著大路艱難的行走,有的走著走著便倒在路上再也起不來,不時有饑民走過來朝鏢局的眾人討要水食,有的鏢師見這些災民實在可憐便解下腰間的水袋給他們喝水,或者給他們一些幹糧吃,孔飛看到這種情況,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無奈的搖了搖頭,突然後邊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隻見幾十名災民圍住了一個姓田的鏢師,這姓田的鏢師已經脫離鏢隊無法脫身,孔飛趕緊策馬過去看是怎麼回事,原來這姓田的鏢師見災民可憐,將自己身上帶的所有的糧食和水都拿出來給災民分了,這些災民正在搶奪這些水食,而越來越多的災民開始聚在田鏢師周圍,期待能從他這裏分到更多的食物和水,這位田鏢師見災民圍住不放便也火了,一把將自己的腰刀抽出來吼道:“再不讓開我可要砍了!”
這些災民都是將死之人,能活一分便是一分,見田鏢師如此便作勢要死拚上去,孔飛一看急了,這些災民可惹不得,便立刻衝到田鏢師身邊對這群災民一抱拳:“各位父老兄弟,眼下天氣幹旱,糧食欠收,我們也是出來討口飯吃,剛才我們鏢局的師傅們已經將自己的口糧都分給各位了,我們實在也沒有多餘的東西再拿給你們了,出門在外都不容易,看在我們自己餓肚子分你們糧食的份上,你們就放我們走吧!否則的話我們困在這裏都會餓死!”
聽孔飛這麼一說,這批災民才表情麻木的愣在了當地,趁這個機會,孔飛朝田鏢師的馬屁股上輕輕拍了一掌,那馬便廝吼一聲朝著前邊鏢隊的方向跑去,孔飛也隨即趕了過來,田鏢師衝孔飛一抱拳:“多謝總鏢頭幫我解圍,剛才差點出了亂子。”
孔飛一笑:“沒什麼,以後注意些,對待這些不要命的饑民不能太過遷就,能躲就趕緊躲了,不是我們心腸硬,而是……唉!實在是無能為力啊!”
孔飛記得眼下所處之地原本應該有一個小鎮,幾年前跟隨師傅走鏢時曾經在此路過,沒想到現在這裏一片荒涼,早已成了一座破敗的廢鎮,眾人想找個飯館吃飯都沒有,更別說補給物資和水食了,幸好馬車上還備有一些幹糧和水沒有吃完,便取了出來眾人分食,又行走了一整夜的功夫,終於在第二天早上到達了太原城,眾人終於可以飽餐一頓,又購買了充分的補給,真難為這些馬了,無法像人一樣分為白班夜班,隻能一天拖車一天供騎來回替換,頂多趁人們吃飯休息的時候吃點草歇下腳。
有了充分的補給,車隊行進的速度又明顯加快,在第五天的中午時已走到陝西渭南附近,這裏的幹旱程度比之山西更為嚴重,沿途的村莊基本上已經荒了十之八九,一些比較大的城鎮甚至也多半成了一座空城,車隊的補給又開始減少,馬匹也已經疲累不堪,見前邊有一個廢棄的村莊,孔飛便要大家暫時在村口的空地處休息一下,養養精神再往渭南城進發,眾人便開始將馬從車架上卸下來,正在這時,突然聽見一聲尖利的呼哨聲響起,緊接著從車隊身後的村子裏跑出來一隊蓬衣垢麵的人馬,看人數也有個一百來人,個個手裏都舉著兵器甚至農具,為首一人是一名黃臉男子,大約三十來歲,中等身材,方臉細眼,手裏舉著一柄大刀朝鏢隊殺來。
孔飛立即朝鏢局眾人喊道:“各位兄弟,拿兵器,是土匪!”
眾鏢師也顧不得饑渴疲憊,抄起兵器便護住了身後的鏢銀,那黃臉男子朝鏢隊喊道:“哪個是你們的頭兒,快出來跟你孫爺爺說話!”
孔飛騎馬往前跨了一步,沉穩的說道:“在下九華派門下大弟子孔飛,這趟鏢是托一位朋友所托,事情緊急,未來得及向孫爺通稟,還望見涼,不知這位孫爺可否看在在下與尊師宋唯一的薄麵上放我們一馬,以後各位兄弟在江湖上有什麼事需要照應,我九華派定會義不容辭!”
那姓孫的土匪頭子冷冷一哼:“嗬,說的好聽,放你們一馬,我這幫兄弟喝西北風去啊?如今兵荒馬亂的,朝廷腐敗,官逼民反,老百姓的日子過不下去,我們顧不了那麼多,不搶就得餓死,家裏的女人孩子還等著吃飯,兄弟們,給我上!”說完一揮手中的大刀向鏢車衝去。
孔飛見這人不按道上規矩辦事,也管不了那麼多了,一揮手眾鏢師一擁而上,正在輪值睡覺的人馬聽到動靜也全都起身拿起兵器來,冷香也提著長劍趕了過來和孔飛站在了一處,孔飛說道:“師妹,這裏有我,你帶幾個人去車隊尾部護住,免得他們趁亂將鏢車拉走,同時你關照好徐灝,現在陽光正盛,千萬別讓盜匪們發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