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振民氣得當場就想發火，他板著臉，上樓來到局長金德敖的辦公室，還未到門口，屋內便傳出哼京戲的聲音：
孤王酒醉桃花宮，韓素梅生來好貌容。
寡王一見龍心寵，兄封國舅妹封在桃花宮。
金德敖正仰在沙發上，眯著雙眼，搖頭晃腦哼著《 斬黃袍 》，雖然沒人拉京胡，仍然陶醉得神遊八極。
“金大局長心情不錯呀，有閑心唱京戲。”高振民推門進來奚落道。
金德敖睜開雙眼時，高振民已背著雙手站在麵前，金德敖一時有點懵，隨即尷尬起來，他本想說幾句客氣的話，但看到高振民一臉的怒氣，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高振民劈頭就說：“你去看看辦稅大廳裏的那些幹部，像個什麼模樣？玩遊戲的、看電影的、打毛衣的，像個自由市場，什麼作風，成何體統？五條禁令難道在你金山分局就成了擺設？你們視而不見，居然還有閑心在這裏哼戲！”
隔壁的副局長戴勁聽見高局長在這邊高聲訓斥，趕忙進來，給市局的幾個領導讓座倒茶，高振民接過茶，一副餘怒未消的樣子。林文建說：“我們這次是暗訪，未提前打招呼，就是想看看你們平時的作風怎麼樣？沒想到剛才在辦稅大廳看到的一切，太叫人失望了，有的簡直是不能容忍，虧你們單位還是我的聯係點，丟人現眼啊。”
金德敖紅著臉說：“高局、林局，你們批評得對，是我們工作失職。”戴副局長說：“我們從現在起就馬上整改，除了留守必要的征收人員，其餘一律參加作風整頓，堅決杜絕機關各種陋習，保證再不發生這些現象，給全市抹黑。”
“給你們一次機會改正錯誤，一個星期整改到位，希望我下次來，再也不會出現今天的情況，否則，要抓現場、抓典型，五條禁令誰違犯就處分誰，決不姑息遷就。”說完，也不管林文建他們願不願意，摔門而去，剩下金德敖他們木然地站在那裏……
回到市局，林文建當即要何其樂通知各縣、區國稅局的分管副局長明天上午來市局開會，會上，他把高局長暗訪金山分局的情況作了通報，傳達了高局長的指示和要求，並對今後如何切實抓好機關作風建設重新強調了紀律，他神情嚴肅地說：“有的幹部不思進取，平時忙忙碌碌裝樣子，習慣於吃吃喝喝混日子，有的作風官僚，工作不實，擺譜端架子，不忙正事，有的習慣於用公款大吃大喝，辦事鋪張浪費，花錢大手大腳，講排場，比闊氣，對這些漠視納稅人利益，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鍾的種種行為，要以五條禁令為標準，全麵啟動一次黨風廉政為主題的教育。”會上決定從明天開始，就由人事科長馬步歸帶隊，在全市各分局全麵開展暗訪調查，抓典型，促全局。
第二天，林文建趁著一個機關業務工作會議的機會，在會上側麵強調了機關作風紀律，要求全體幹部從明天開始，注意著裝規範，上下班考勤，按月張榜通報，凡無故遲到早退者每次一律扣發五十元獎金。這些話看似不經意，實際上是給大家提個醒，以免被暗訪抓到了現場，因為他自己管著機關，不想把話讓別人說。
馬科長帶著督查小組一班人，換了便裝，開著專車，下分局、進企業，走訪納稅人，就像當年的地下工作者一樣，這裏聽聽，那裏拍拍，讓人感到無限神秘，花了幾天時間，用微型攝像機足足錄了兩卷帶子。暗訪中發現：有的分局，上午上班還算過得去，但到了下午，整幢大樓空空如也，沒幾個人坐班，遇上納稅人報稅、領發票等事，就往明天推，實在推不了的，隻能打電話叫人來，而且來了還不高興，拉長著臉極不情願的樣子；有的分局，幹部閑著無聊，就靠打電腦玩遊戲打發時間，鍵盤聲聲，敲出來的是屬於自己青春的迷惘；還有的幹部到了企業，上午辦完事，中午就喝酒，不醉不休，酒後要麼亂性——按摩休息，要麼招財——企業陪著打牌……馬科長他們將這些畫麵配以文字，剪輯編排成一個短片，取名為《 問政 》，然後組織市局黨組成員先觀看，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平時坐在機關，不曉得外麵的世界何等風景，看了後人人都驚出一身冷汗。高振民抖動著雙腿說：“老馬你們盡快擬個名單出來，看看是誰往槍口上撞，等我和章書記過幾天從省局開完會回來，你們整風辦先拿出處理意見，我就不信刹不了這股歪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