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1 / 3)

那天在吳一拂家門口,秦重天緊緊抓住的一閃念,就是將豆粉園移建到新開辟的錦繡路沿線。舊衙前吳學瀾舊居滲透和散發出來的精神氣息和吳一拂關於曆史氣息的談話,讓秦重天的思路豁然開朗起來。即將建成的新錦繡路,最缺少的就是這樣的帶有曆史氣息的軟環境,對錦繡路來說,豆粉園簡直就是天上掉下來的大餡餅,不用政府出錢出力,就給你在錦繡路沿街建這麼好個古典園林,現在秦重天眼睛望著這塊餡餅,饞涎欲滴。但是,要想爭取到這個大餡餅,又談何容易?林冰那邊,關於移建地址的報告早已經送上來,政府這頭,也已經組織一些專家及有關人士反複論證過,豆粉園移建至白林巷,是再適合不過的,就隻差秦重天大筆一揮的最後一道程序了。

連秦重天也不得不佩服,林冰的所有工作,都是又快又準又狠。所以,要想讓林冰接受秦重天的新建議,其難度,是可想而知的。

秦重天從吳一拂那裏回來,迫不及待地在辦公室的規劃圖前看了起來。

規劃圖上的錦繡路,如一條臥龍,秦重天從頭看到尾,又從尾看到頭,塊塊地段都是他的心肝寶貝,剜掉哪一塊都是剜他的心頭肉,秦重天心疼得咧了咧嘴,一會兒又自言自語嘲笑自己:你以為這錦繡路真是你秦重天的?

秦重天心裏清楚,舍不得孩子打不得狼,要想說服顧家語和林冰,你不拿出錦繡路最好的地段,那就免開尊口,秦重天要想將豆粉園移建到新錦繡路,手中唯一的砝碼,就是地段。

秦重天用手指一一點著這些已經分別標明了號碼的地塊,點來點去,也下不了這個決心,一著急,電話將尉敢和向東召來了。

尉敢和向東一聽秦重天的想法,兩人麵麵相覷,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誰不知道南州的古典園林,要的就是“結廬在人間,而無車馬喧”的意境,要將豆粉園放到車水馬龍的新錦繡路沿街,與當年造園的宗旨相去實在太遠了。

更何況,你秦重天向來是要大權在握的,其他單位落實回遷也好,申請地塊也好,秦重天從來都是緊緊攥住錦繡路的每一寸每一分不肯輕易鬆手,這回怎麼舍得將十多畝的黃金地段,交給一個私家園林?

也幸虧尉敢和向東都是了解秦重天的,換了別人,不定認為秦重天拿了別人的好處,至少也是犯了一時的糊塗。

秦重天很不滿意兩位局長的曖昧態度,毫不客氣地說:“今天請你們來,不是征求你們的意見,是要你們出出主意,怎麼才能說服顧先生,當然,首先是那位林冰女士。”

尉敢猶豫了一下,說:“秦市長,你沒有和林冰先接觸一下?”

秦重天說:“我要是接觸了,還請你們來幹什麼?”

尉敢和向東又對視一眼,兩人都在想:你自己沒有把握的事情,先要叫我們來出餿主意,既然你連我們的意見都不征求就決定做這件事,你何必不一人做到底?

秦重天哪能不知道這兩人心裏的小算盤,他又何嚐能夠饒過他們,當下笑一下,說:“兩位局長,我這幾天夠忙的,這事情,是否請你們先與林冰接觸一下?”

尉敢和向東都有些發急,向東更直爽一點,當即道:“秦市長,以我的看法,這件事情,林冰是不可能答應的,她也做不了這麼大的主吧?!”

尉敢也跟著說:“恐怕得顧家語說了算。”

秦重天說:“那也得先通過林冰向顧家語轉告我們的意思,你們說說,我們以什麼樣的方式提出這個要求?”

向東說:“這個口很難開啊,守著白林巷那麼合適的地方,林冰無論如何也不可能……”

秦重天說:“你們都認為白林巷合適,能說說理由嗎?”

向東想,這還用說,你也是明知故問嘛?但想雖這麼想,說還是說了:“那個地段,是古城區改造中動作最少的地段,整個街區的格局,幾乎沒有改動。這樣,街道的樹還是老的,房屋和街道也都是老格局,整個街區,也就基本保留了老南州的味道,就像、就像動遷之前的錦繡路。”

秦重天道:“老南州的味道,曆史氣息,過去的一些年,我們做的事情,我們搞的建設,有許多都是在毀壞曆史氣息。而從今往後,我們在搞建設的同時,更多的恐怕是得考慮怎麼保住僅剩無幾的曆史氣息,是不是這樣,尉局長?”

雖然秦重天直接問尉敢,但尉敢沒有接嘴。以往從秦重天嘴裏出來的這一類的用詞,常常多少含一些諷刺意味,但今天他的話,卻聽不出有這樣的意味,這使得尉敢不好輕易判斷了。

秦重天又看了看向東,向東說:“將豆粉園移建到白林巷,也是這樣的意思。白林巷的大環境,能夠使移建的豆粉園維護住自己的原有的氣息。至少,也可以保住一部分,不至於破壞殆盡。”

秦重天說:“向局長,你的話太有道理。將豆粉園移至白林巷,是為豆粉園考慮,考慮的方向是對的,但是角度是不是小了一點?移建豆粉園幹什麼?還不是為向世人說明,南州的優秀的文化傳統仍然還在。那麼,我們能不能站得再高一點,看得再遠一點,不僅僅讓一個小小的豆粉園說話,能不能讓整個的一條新錦繡路,也能告訴大家這樣的事實?”

尉敢說:“秦市長,你的意思,將豆粉園移建到錦繡路,是否能利用豆粉園的氣息,去影響整個的錦繡路……”

秦重天說:“你們覺得呢?”

向東說:“這個想法確實很好,如果新建的錦繡路,能夠在新鮮的感覺中仍然帶給人一些古舊的氣息,我個人認為,那應該是舊城改造中最重彩的一筆,也應該是如今我們的城市建設中最輝煌的成就。”

尉敢想了想,又有些疑慮,說:“僅靠一個豆粉園,她能傳遞多少信息?能有那麼大的影響嗎?”

秦重天道:“至少我們要給自己一個機會試一試,你不試一試,怎麼能知道事情是怎樣的?”

尉敢終於把話說到了實質上:“如果是這樣,秦市長你打算把哪塊地給他們?”

秦重天說:“這正是我要聽聽你們意見的。”

向東和尉敢又對視了一眼,他們都知道,秦重天在關鍵的時刻,又猶豫不決了。如果沒有猶豫不決的心態,現在他大概也不會再來跟他們囉唆,恐怕早已經站在林冰麵前了。

尉敢是深知秦重天的心思的,所以盡量順著他的想法去說:“如果我們不拿出有分量的條件,豆粉園的事情希望很小,所以,一定要舍得劃出好地段。”

秦重天道:“你倒大方啊。”

尉敢心想明明是你要這麼做,又推到我頭上,又不是我想大方,不過他早已經習慣秦重天的伎倆,笑了笑說:“不是大方,是做事情的誠意嘛。”

秦重天手指了指牆上的規劃圖:“那你說說,你的誠意在哪裏?”

尉敢手上指,說:“盛世坊這塊。”

秦重天瞪了瞪他,說:“你是成竹在胸嘛!”回頭又問向東,“向局長,你看呢?”

向東說:“盛世坊,我認為可以。”

秦重天說:“你們都認為盛世坊合適——”話說到一半,人已經站起來,道,“既然想法一致,那就走!”看尉敢和向東有些發愣,又說,“怎麼,真的以為我會讓你們去做這個難人?”

向東和尉敢想,當然知道你是要親自出馬的,這麼大的事情,你能放給我們做嗎?

三人上車,直奔亂哄哄的錦繡路工地。

豆粉園的園子裏,拆遷的工作已經開始。張錞於最後也沒有能夠從林冰那裏爭取到這個工程。林冰經過反複考察,將移建的工作交給了南州古建築集團,眼下,古建築集團的常工,正帶著他的隊伍在撬磚挖路,叮叮當當的敲擊聲,和工人們嘰嘰哇哇的說話聲,使豆粉園失去了往日的平靜。鳥在樹上亂鳴著,試探著,最後終於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徹底失望後,飛走了。

常工對古建築的建築材料有著格外的偏愛。他總是擔心工人們手腳太重,會損壞什麼,每一項拆除,他都親自動手做示範,工程進展非常緩慢,連一向沉穩的林冰也有些著急了,不要說性子本來很急的顧紅。常工不便對林冰多說什麼,便向顧紅解釋,說:“顧醫生,這可性急不得,這些磚瓦,很金貴的,得小心伺候,就像你手術刀下的病人,來不得半點馬虎的。”

不過張錞於也不是完全無所事事,常工負責的移建工作中有關運用石塊的工程,由常工再轉包給張錞於,林冰也清楚地知道這樣的情況,並不反對,使得張錞於對林冰,是越來越摸不透的感覺。

但不管怎麼,張錞於既然接了活,他就會認真地去做好,不多久,在他公司的項目業績欄下,又會增加一頂:豆粉園移建工程的設計並施工。

豆粉園拆舊工程開始後,林冰幾乎每天都來現場。這會兒看到秦重天帶著尉敢向東突然而至,又突然聽到秦重天的建議,要將豆粉園建在新錦繡路沿線,林冰一時竟有些反應不過來,不解地問道:“怎麼,政府可以隨便出爾反爾?”

秦重天說:“林女士,這不應該算作出爾反爾,這是政府方麵經過通盤考慮……”

林冰說:“通盤考慮?為什麼?白林巷不合適?”

秦重天說:“林冰女士,問題不在白林巷,問題在在錦繡路,政府方麵,希望能在錦繡路沿線搞一些軟化環境的建築……”

林冰聽明白了,想了想,語氣嚴謹地說:“各人是各人的角度看問題,你看著你的錦繡路,我看著我的豆粉園,從協議簽署那天起,我們就是各幹各的了,你不能因為你的錦繡路利益來侵害我的豆粉園利益!”

秦重天笑著說:“林女士,您這話有失公道啊,我們考慮錦繡路的時候,同時也是為豆粉園考慮的,是互利的,是相得益彰的建議嘛。”

林冰說:“當然,我相信秦市長,相信南州政府方麵的誠意。但是有一點,也得請政府方麵再明白一下我們的意圖,或者說,根本沒有資格說是我們的意圖,這是當年的造園主的意圖,顧先生再三跟我說,他要的是‘柴門臨水稻花香’的境界。”

秦重天說:“當然,就說豆粉園這個原址,就是在‘遠往來之通衢’的小巷深處。從前做過官的人,都喜歡躲在清靜的地方啊,不像我們現在,每天都在熱鬧之中,也都已經習慣了清靜喪失的生活了。”

林冰說:“我聽顧先生說過豆粉園的許多故事,太平天國打來的時候,本來想拿豆粉園做官府,但就是因為這裏彎彎繞繞進來很麻煩,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到別處去了。”

向東覺得一直是秦重天在唱獨角戲,自己和尉敢兩人在一邊看著,有點不夠意思,便說道:“但是時代畢竟不同了嘛,從前建一個私家花園,確實為了自己獨享清閑,所謂的‘跡與豺狼遠,心隨魚鳥閑’,說的隻是自己的修身養性,是不要與別人共享的。但是現代社會,恐怕很難真正達到完全與外界隔絕的,就說這豆粉園,投入這麼大的資金,今後難道真的打算永遠大門緊閉,她已經深藏閨中多少年?還要讓她再藏多少年啊?”

向東的這番話,是擊中了林冰的。雖然前不久向東還在大會小會說著相反的意見,一些南州園林為了方便遊客,拆除了園林附近的小巷和老屋,搞得園林像一棵被剝光了葉子的老樹幹,雖然有些決定是向東的前任在任時就做出來的,仍被向東毫不留情地批評下去。但是今天不一樣,今天向東的立場不能動搖,他得堅定不移地站在秦重天一邊,用商人最關心的“利益”兩字去打動林冰。

向東這一招確實是管用的。說到底,林冰是個商人。當然,作為顧先生的代理,她是個有文化品位的、又是全盤奉行顧家語意願的商人。但無論如何,作為一個商人,在林冰內心深處,願意首先考慮的,恐怕還是經濟效益問題。

如果將豆粉園移建在新錦繡路上,豆粉園對外開放的先天條件就相當優厚了,不管顧家語從購回豆粉園到移建豆粉園的想法中究竟有沒有蘊含著經濟上的考慮,但是要讓林冰經手將上千萬甚至更多的資金投進去。然後,剩下的日子,一邊再投入資金進行維護管理,一邊就死守著四邊的圍牆和緊閉的大門,等著花開葉落,四季更替,林冰是不能甘心的。雖然林冰不可能是那個守住豆粉園的人,但隻要她一想起花了重金和費了心血移建成的豆粉園,從建成那天起就將與世隔絕,林冰心裏,總是會泛起一股酸意。

現在,倒是遇上一個非常好的機會。

所以,話說到這兒,從林冰內心,立場也已經開始動搖。但是林冰心裏明白,這個關,顧家語那兒恐怕無論如何是過不了的。

在省委參加會議的聞舒,會議結束後,並沒有急著回南州,聞舒要等省委周書記有時間,向周書記做一次專門的彙報。

偏偏這幾天周書記的日程安排得很滿,省委會議結束的當天下午,就要趕到與南州為鄰的江平市開發區去剪彩,周書記建議聞舒,幹脆和他同路走,坐上他的車,路上可以先談談,談不完的,到了江平再繼續談。聞舒略一猶豫,周書記便笑道:“怎麼,你這個南州的書記,就不能到江平去看看?兩家鄰居,就老死不相往來?”

一個市的市委書記,跟著省委書記到另一個市參加剪彩活動,恐怕是沒有這樣的慣例的。聞舒也不想做第一個破例的人,但是既然周書記這麼說了,聞舒倒不便再推辭,上了周書記的車,就往江平去。

聞舒彙報的內容,還是錦繡路的問題。周書記說:“這也少見的啊,為了一個城市的一條路,我這個省委一把手,都已經快茶飯不思啦。”

當然,聞舒說是彙報,其實是向省委要政策。有關錦繡路規劃的權限,省委專門開過會,最後確定了,南州市方麵無權擅自改動。但現在南州麵臨錦繡路改造的經濟大關,靠聞舒再怎麼托,秦重天恐怕也很難闖過這道關。

如果能夠放寬一點規劃的權限,多爭取一點實用的麵積,南州市就能一下子從中獲得較大的益處,從而徹底解決錦繡路麵臨的最大難題。

其實,聞舒說的這些情況,周書記是清楚的。但是周書記並沒有打斷聞舒的說話,一路上,都認真地聽著,不時提一兩個問題,再深度了解一下。

一直到聞舒彙報完畢,周書記才正式開始說話:“聞書記,你剛才說的實用的麵積,我有一點不同的看法,現在錦繡路規劃中,難道有許多不實用的麵積?”

聞舒剛要回答,周書記卻又接著說了:“其實,這個問題我是問自己的,什麼叫實用,從實際幹工作的角度,確實是要考慮經濟效益,投入要產出,才是最實用的,錦繡路開發了,沿錦繡路的地皮,成了黃金地皮,如果多用它來蓋高樓、建大廈,當然效益可觀。”

聞舒說:“但是在南州,不可能這麼幹。南州古城聞名遐邇,保護古城風貌,是至關重要的,別說建築高度不能突破,就是規劃中的綠地,也是一寸都不能減少的。”

周書記笑道:“既然你都把了關,還有什麼要向我要的?”

聞舒也笑了笑,說:“政策。”

車速已經慢下來,遠遠地看見江平市的幾位領導在前邊的路口等著,周書記指了指了,說:“到了。”

江平市湖光開發區,是一個清一色的民營經濟開發區。數年前,這裏還是平湖最荒涼的地區,短短幾年,已經成為全省最大的絲綢生產、貿易基地,一年的利稅,已經占到整個江平市的三分之一。

周書記是來參加湖光開發區成立五周年的慶典活動。如果說聞舒一開始尚有些疑慮,省委一把手,一般是不會參加一個市的某開發區的活動,因為全省這樣的開發區,恐怕不下數百處,今天五周年,明天十周年,今天鏟土奠基,明天開張典禮,如果都要省委書記參加,省委書記哪裏忙得過來?何況以周書記的工作作風和習慣,一般熱鬧的慶典活動,他參加得很少。那麼今天江平市的這個開發區,吸引了周書記的又是什麼呢?

聞舒其實已經明白。他不僅明白周書記為什麼而來,同時也明白了周書記並不是隨隨便便邀請他過來參加兄弟市的活動,周書記是有用意的,也可以說是用心良苦。

周書記已經用今天的行動,告訴聞舒,在錦繡路開發的過程中,更應該廣開思路、廣辟財源,築巢引鳳、借雞生蛋。

你不是說資金缺口大嗎?資金是可以引進的;你不是說效益不理想嗎?效益也是因人而異、因事而異的。除了突破規劃局限之外,一切的事情,你可以大膽地放手去做。

聞舒知道,這就是周書記的政策。周書記決不會掏錢出來給他,但是周書記正在啟發他,可以怎麼樣去爭取資金,怎麼樣利用資金。

聞舒這天下晚離開江平市的時候,周書記和他握了握手,說:“下麵的工作,就辛苦你啦。”

下麵的工作,首當其衝的是秦重天。聞舒很清楚,秦重天的工作,不是容易做得通的,他是什麼都抓在自己手裏的,要他放權,要他讓出錦繡路的地段給別人幹,他能接受到多大的程度?能讓出多少權來?

同時,聞舒心裏明白,無論錦繡路將引進什麼樣的改革,錦繡路仍然是少不了秦重天的。

聞舒回到自己車上,小惠告訴他,建設局李棉局長打過電話,說新加坡的李先生希望和聞書記接觸一下。因為那時聞舒在周書記車上,不方便聯係,小惠讓李棉過一會兒再打。

李先生是南州最大的投資外商之一。幾年來,已經先後在南州投資了許多實業,有五星賓館、大規模的餐飲、高爾夫球場等。聞舒前不久又聽到有關方麵介紹,李氏今後的主營方向,可能會轉向體育運動場館的投資建設和項目開發。

這會兒,忽然聽到李先生的名字,聞舒心裏不由一動,問道:“李棉有沒有說什麼事?”

小惠說:“沒有具體說,隻說是和錦繡路有關的。”

聞舒不由脫口道:“人家都搶在前麵了。”

小惠說:“聞書記,是不是……”正要詢問聞舒的意見,李棉的電話又來了,小惠等著聞舒的下文。

聞舒說:“你告訴他,大約一小時後,我一回南州就見他們。”

很晚了,秦重天已經睡下,聞舒的電話卻追來了。秦重天有些驚訝,聞舒直接打電話給他,而且是深更半夜,心裏一抽,就感覺心跳有些異常,捶了一下胸口,罵道:“緊張什麼,有病啊!”

王依然也已經睡下,聽到電話聲,又聽到秦重天罵自己,便道:“真是有病。”

秦重天說:“聞書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