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嫁過,可再嫁!
朱老爹看著自家女兒用“癡癡”的眼神一直看著陳泱,還以為有戲。遂即一副八卦的口吻。
“怎麼了,小花豬,你是不是突然發現,你愛的其實是我們家泱子。”
聽到朱老爹的話,朱小花極力忍住翻白眼的衝動,老實說,她可一點也不想在這異國他鄉丟人現眼。
唉,朱老爹他當人人都會像他一樣,當他家泱子是塊寶啊。
“嗯啊嗯啊,我發現你家泱子有著這世上最憂傷的側臉。”
朱小花故作文藝的說,朱老爹一頭霧水,什麼東西?什麼叫最憂傷的側臉?很憂傷嗎?朱老臉不可置信的也跟著猛盯著陳泱看,不過,他的位置剛好隻能看到陳泱的後臉勺。
幾次挪動身子都未能如願的朱老爹最後隻能作罷,算了,到酒店再看,他一定要看出什麼叫“這世上最憂傷的側臉”!
而陳泱,除了滿麵黑線之外,還感到鋒芒在背。
上帝,他就說他為什麼要來著?
第二天的時候,天氣很不配合的下起了小雨,朱老爹與陳泱最終一致決定留在酒店,其實旅行對他們來說,意義並不是很大,或許要的,隻是跳脫出那樣的一個環境,壓抑的環境。而朱小花,則在陳泱驚愕得合不擾嘴的目光中拿著袁梅去雲南時買來送她的油紙傘出了門。
朱小花獨自一個人撐著很是民族風的油紙傘像抹遊魂似的漫無目的地遊走於街頭。
她發現,其實城市之間,並無太大差別。
雖說風格不大一樣,但仍舊是那些要素組成。或尖尖的屋頂,或圓圓的屋頂,高樓、馬路、樹木,車子,還有人群。不一樣的麵孔,同樣的情緒。
唯一不同的,大概隻有心情吧。
朱小花覺得陌生的環境能讓她冷靜下來,冷靜下來好好思考一下,過去那麼多年歲的生活。以及以後那麼多年歲要的生活。
斜風細雨,一部分略過雨傘,落在地上,彙聚成水。另一部分飄過朱小花敏感的鼻尖,朱小花在同一條街上來來回回的走著,不緊不慢,有時會停下腳步貯立,欣賞廚窗裏的各樣景致。
朱小花往脖子往圍巾裏縮了縮,雨水打在臉上,她覺得不隻是冰冷,還很疼。臉上像有刀子在割,朱小花卻並不想回酒店。可果可以,她希望人生可以這麼一直的走下去,不要貯立,不要停留,一直向前,向前。
她不是發呆,隻是在思考。思考過去那段荒謬無解的感情,還有在那段感情裏荒謬無解的自己。
就好像糖總會是甜的,淚水總會是鹹的一樣。有些事大概是天生注定吧,朱小花想。
或許幾年前的葉珍,在異國他鄉也會有她今天如此的感受。有些絕望,有些決然,還有些孤注一擲的莫名其妙的勇氣。
是她的錯啊。
那時候她以為,所有的一切,都盡在她的掌控之中。也的確,那時候所有的劇情全都是按照她的劇本進行的,隻是,她目光過於短淺,當初也沒有來得及設定她最後結局。所以當真正結局來臨的時候,她便手足無措了,甚至是慌不擇路了。
她撕裂了葉珍的幸福,撕裂了高靖宇的幸福,然後賠了自己。
當一切過後,有那麼一瞬,朱小花想要時光倒回,倒回去那個大學時代,沒有在那個天台上陪伴高靖宇的大學時代。
像是結束一場戰爭,然而在這場戰爭中,卻沒有一個贏家。
她絕望了放手了,高靖宇自由了好過了,葉珍有希望了,卻又要死了。
老天像開了個大大的玩笑,將他們每一個人都玩弄於股掌。
她無法麵對,所以隻好逃離,雖然這是最笨的方法。
盡管是這樣,她還是要裝作一切滿不在乎,裝作她早已心灰意冷。
如果真的已經心灰意冷,那麼現在在胸膛中不肯停歇的跳動又是為了什麼?
眼睛像淹了水般,在溫哥華的街頭,沒有人認識她,也沒有人會在意一個在雨中舉著油紙傘任由眼淚肆意橫流的女子。因為他們已然習慣,每個人都是生活的弱者,而眼淚,有太多的定義。或悲傷,或苦痛,或開心,或感動……然而,朱小花在這些詞中,完全找不到自己該有的情緒。
悲傷什麼呢,結束一段苦苦掙紮的愛戀,她或許應該高興。可是開心什麼呢,她搭上那麼多年的青春,還有,一顆不肯安歇的心。
她曾經偷偷地去醫院看過葉珍,那個消受如柴的女子,朱小花無法想像她當初的那好看的樣貌。如果她是葉珍,大概她會沒有活下去的勇氣吧,每日每夜的受著那樣的折磨。最可怕的是,那些惡毒的醫生,像死神般,告訴了她的死期。於是,她每天在數著日子,等待死神的到來。或許到最後,每下人都會隻是相冊中結塊的塵埃,可葉珍的這一天,似乎來得太早。
朱小花告訴自己,這與自己無關。
可她卻止不住的做噩夢,夢見葉珍纏著她,讓她賠她失去的那些。
她想逃,卻無處可逃。天羅地網將她困入其中,她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葉珍的麵目一點一滴的掙擰,最後淪為一副森然白骨。
那樣的夢境另朱小花不寒而立,她甚至別無他法的去走偏方,買了一大捆桃枝墊在了床鋪底下,隻希望自己不要重複那樣的噩夢。
效果並不是很好。
朱小花有時候想,自己需要的應該是心理醫生吧。
這已然病態的心理,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從朱太太過世起,她就覺得自己生病了,無藥可醫。
最近一段時間朱小花很喜歡看佛經,朱小花沒有信仰,隻是忽然發現那些饒口的經文,真的很不錯。世間萬物,本是輪回,紅塵業障,會報會償。陳泱說,那樣的教條教給世人的隻有愚昧。朱小花旦笑不語,也許是愚昧吧。
或許,她隻是想找一種方法,能讓自己可以沉寂下來的方法。不去想葉珍,不去想高靖宇的方法。
朱小花在街上來來回回的走了三個多小時之久,久到她覺得腿已經開始酸痛。
算了,回去陪朱老爹吃晚餐吧。
當朱小花摸向口袋時,她才發現,早上出來得匆忙,竟是什麼也沒有帶。沒有錢包,沒有身份證,最重要的是,她沒有她所入住的那家酒店的地址。
而她唯一會的單詞隻有Where。可問題便是出在這Where之上。
雨已漸漸停了,朱小花收起傘,抬頭看看頭上的那片天空。下過雨的天空藍的很好看,碧水之藍。可她此時去無心欣賞風景,天知道,她該要怎麼回去才是。
時間一點一滴的走過,朱小花已在原地發了十多分鍾的呆,最後好索性滑下身子,蹲在了地上。
沒有人會來幫助她的,在這街頭,她誰也不認識,而且,她甚至連他們的語言都說不了。
好不容易收住的淚水,又溢了出來。
朱小花越想越覺得自己委屈,她怎麼會淪落到如此地步。她是朱小花啊,她該是養尊處優的大小姐才是,緣何被困在了這異國他鄉的陌路街頭。
朱小花覺得冷,而且腿部已開如向她傳達了麻掉的信息,但她不想起來。她甚至想歇斯底裏的大哭一場,但她知道這無濟無事。
大概是她蹲得過於久了點,已經有人開始問她怎麼了。
“What is wrong with you?”
不停的有聲音在朱小花的耳旁響起,可朱小花隻是不停的搖頭,不停的搖頭。她快要瘋了,圍觀的人群越來越多,她覺得窒息。
像是壓抑了許久的情緒,一下子找到一個缺口。
如果說朱小花剛剛那個叫流淚,那麼現在的朱小花是真正在哭泣了。
有人的腳步停在了朱小花的麵前,腳上的皮鞋,是朱小花以前愛的牌子。可現在朱小花並無心去理會這個,她推了推立在她麵前的那雙腿,現在她誰也不想要,誰也不想。
“走開啊,你走開!”
朱小花用力的推著,但那雙腿卻紋絲不動。本來就覺得委屈的朱小花這下更加生氣了,大聲的叫道:“你走開啊,你叫你走開你沒有聽到嗎?”
朱小花抱緊那把油紙傘,絲毫不理會旁人的哭著。
來人歎了口氣,抓住朱小花的胳膊,拉她起來。
朱小花反手抓住來人的手臂想要借助他的力量站起身,可惜早已麻掉的雙腿剛站起來便隨著朱小花一聲驚叫,軟了下去。
“This is my wife,we made small temper,and now it is all right,thank you。”
來人一把將朱小花抱進懷中,並衝著圍觀的群眾致了謝意。
朱小花聽到這個聲音抬起頭,臉上還有沒來得及擦掉的淚痕。
“高靖宇……”
朱小花驚愕的瞪大雙眼,有些不可置信,為什麼他會在這?但隨即意識到自己還被高靖宇公主抱的抱在懷中,便掙紮著要下來,剛才那句雖然別的沒聽懂,但那個“外父”她可是聽明白了。他們早離了,哪裏還有什麼“外父”,她至多也隻能算是個前妻而已。
“放下我下來。”
朱小花哭過的嗓音有些軟軟的,不像是命令,倒像是嬌嗔。
眾人見此狀也都笑笑散了去,誰沒見過兩口子鬧脾氣呢,嗬嗬。
“高靖宇,我讓你放我下來。”
朱小花氣極,雙手雙腳不停的亂揮亂蹬,她說過,誰要是再敢欺負她,看她不撓掉他一身皮。她好不容易才逃到這異國他鄉來獨自舔適傷口,這人卻為何如此陰魂不散。
朱小花將自己的誓言付諸於行動,高靖宇一聲低呼,脖子上隨即出現四條醒目的血痕。
“朱小花,你倒是能耐了。”
高靖宇有些咬牙切齒,不過仍是沒有放手。朱小花身上的陣陣涼意正不停的往他胸膛中鑽,可她倒好,一點不領情,甚至還動起手來。
朱小花也未料到自己的功力這樣強大,看到高靖宇脖子上那紮眼的印跡,有些心虛的別開眼,手上跟腳上的動作也不自覺的放小。
高靖宇將朱小花抱至街口,然後攔了一輛出租車,將朱小花塞進車內後自己則從另一邊上了車。
高靖宇跟司機說了些什麼,朱小花沒聽明白,但朱小花可以肯定的是,高靖宇這絕對不是要送她回她住的那家酒店。
“你……”
朱小花轉頭,本來想質問高靖宇打算把她送哪去,不過在看到高靖宇那駭人的麵色及眼神之後吞了吞口水,便打消了此念頭。
朱老爹說過,永遠不要在男人露出獸性的一麵的時候與他正麵交鋒。
而此時的高靖宇,看起來,真像一頭凶狠的狼。
朱小花一直知道高靖宇是個麵癱,袁梅曾不止一次地在她麵前說過,“你怎麼會看上高靖宇那個麵癱啊”,“高靖宇那張死人臉有什麼好看的啊”“高靖宇臉上的五官是不是他媽用筆畫上去的呀”。朱小花想說,不帶這麼罵人的,可仔細一想,袁梅形容的還真是準確。所以,結婚以前,朱小花便以將高靖宇氣到暴暴走為己任。畢竟總是那麼麵癱下去也不是辦法。
可今天的高靖宇神色分外的駭人,他這是吞子彈了麼?幹嘛一副要吃人的樣子。
朱小花轉過臉看看窗外,想想又轉過臉看看高靖宇,有些忐忑不安,高靖宇不會是想殺了他吧。
咽了口口水,朱小花還真是有些怕高靖宇會做出什麼事來,畢竟她一個人在叫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的。
“不要跟我說話。”
我……
我幾時跟你說話了?
朱小花瞪著剛剛哭的有些紅腫的雙眼,不可置信的看著高靖宇。這人,毛病了吧。她什麼時候跟他說話了?雖然她是想說,但不是還沒說嗎。
車子行駛了大概二十多分鍾,然後停在一家酒店門口。朱小花住的那家酒店是陳泱聯係的,所以她壓根就不知道那家酒店到底叫什麼,但絕對不是眼前這家。
想到朱老爹還有陳泱,朱小化就有些別扭。別扭的原因是,她想跟高靖宇借手機使使來著。可他剛剛凶神惡煞的讓她不要說話,所以她隻她又把這話給吞了肚子。
“朱小花,出來。”
不知道什麼已經下了車的高靖宇,站在朱小花這邊的車門前,找開車門命令。
高靖宇的口氣有些不善,朱小花一時氣不過,雙手往前一攬,抱住前麵座椅的椅背。
“不,我不要下去。”
朱小花的這動作同時將高靖宇還有那位司機大哥給驚住了,高靖宇吸了一口氣,看了看坐在駕駛室一臉調侃之色的司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