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在樓頂上枯坐了許久之後,高靖宇動了動快成冰雕的身子。想想,最終還是拔通了朱小花的手機。他的心裏還存在一絲僥幸,他希望葉珍隻是為了氣他而說那些話,事實上它並不是真的。
他們那日在酒店……
他能感覺得到,朱小花並不像她自己一再堅持所說的,對他已經全然不愛。她明明對他還是有感覺的,那明明是愛才有的感覺。紅玫瑰的愛意怎麼能用白百合表達的出來。
那天他們彼此索取,像兩條擱淺的魚,彼此相濡以沫。那不該是對感情的執迷嗎?
當然們狂亂的撕扯著對方身體上的衣服時,他以為他們都已經全身而退不了了。其實他並不想用那樣的事來證明其實朱小花還是愛他的,隻是他別無他法。是寂寞占了上風,攻城掠地,從對方身上拚命的索取安慰。
這樣的朱小花不應該會嫁給別人的。不,這絕對不是真的。
然後,現在高靖宇擅抖著手,竟沒有了那樣的自信。自打朱小花向他提出離婚來的那一刻,他便沒有了那樣的自信。從前那般不可一世,自信過頭的高靖宇,已然被摧毀。
或許,正如葉珍所說的,是他在做夢。又或許,隻是他自己一個人在想要證明些什麼。
朱小花的手機今天似乎很忙,陳泱笑看著來電顯示,他猜,這次一定是高靖宇打來的。
陳泱接通電話,忽然覺得,心情好的不得了。
“朱小花,能出來談談嗎?”
高靖宇的話很明顯的讓陳泱的好心情更加的好了,輕笑出聲。
“恐怕不能。”
“陳泱?”
“是,我是陳泱。”
如果高靖宇在他麵前,陳泱一定會讓自己的眉毛跳舞給他看的,他的心情真是好啊,可惜高靖宇欣賞不到。
“能讓朱小花聽下電話嗎?”
高靖宇這回說的客氣,許是在樓頂吹風吹得久了,聲音有些低沉。陳泱不禁在想,還好電話不是朱小花接的啊,否則這女人還不又得被高靖宇那斯給勾引去,這聲音,簡直就是魅惑。
想到這,陳泱不禁暗咳兩聲,奇怪,他怎麼就發不出這種聲音呢。
這時,正好洗完澡的朱小花出來,身上還掛著大毛巾,一邊擦頭發一邊走向陳泱。
“怎麼啦,你喉嚨不舒服啊?”
陳泱瞪了一臉詫異的朱小花一眼,責怪她的不解風情。
“你給我回房吹頭發去,別在這吵我。”
陳泱將手機話筒扣的死緊的,然後對朱小花說道。
朱小花一愣,以為他在講什麼電話,也沒在意的又邊擦頭發邊回了房間。直到朱小花走遠了,陳泱才放下捂著手機的手。
“這恐怕也不能。”
“我剛剛好像聽到了朱小花的聲音。”
“大概是你的錯覺吧,她在洗澡,你知道的,女人洗澡啊化妝啊什麼的就是麻煩,估計一時半會還出不來。”
陳泱睜著眼睛說瞎話,順便把電視機的聲音調大了兩格,然後人從沙發上站起,走到了離電視機較遠的地方。他在暗示高靖宇,他剛剛聽到的,不過是電視裏的聲音而已。
“你們要結婚了?”
高靖宇沒有在同一個問題是太堅持,那是因為他知道自己堅持不過陳泱,因為主動權在陳泱手上。他既使站在樓頂上跪下來給他嗑頭,他說不行那還是不行。
“是啊,應該會在年底完成。本來訂的日子是這個月底,朱小花又說要自己設計婚紗,我看以她那速度,大概會拖上一段時間。”
陳泱語氣輕快,話語間無不透露著對朱小花的寵溺。
高靖宇張張嘴,一陣冷風襲來,喝進一大口,真冷!
“哦,她還會設計婚紗啊。”
“哈哈,她哪裏會,大概是一輩子隻一次,所以她想自己來吧。”
陳泱說完這話才驚覺自己的失言,朱小花哪裏是一次,這都第二次了。
不過,說出去的話,覆水難收,煮出來的米,一鍋稀粥。反正隨他高靖宇怎麼想吧,他隻是那個意思。
“哦,是吧。”
高靖宇不禁想起他與朱小花結婚那會,老實說,他實在是想不起朱小花那天穿了件什麼樣的婚紗,就連顏色,他都想不起來了。
以朱小花的個性,應該會選擇白的。但他似乎又好像不太了解她,說不定她會喜歡粉的也不一定。
高靖宇吸吸鼻子,應該是吹風吹久了,好像要感冒的感覺,整個人都開始頭重腳輕了。
自嘲的笑了笑,怕什麼呢,對麵不就是醫院嗎?
“朱老爹一定很開心吧。”他那麼喜歡陳泱。
“是啊,老爸很高興,比我跟朱小花還高興呢,朱小花說從來沒有見過他笑的這麼開心。”
此時的陳泱與高靖宇倒像是兩位許久未見的老友般,在談論著最近的生活。沒有了劍拔弩張,兩個人都心平氣和,卻仍是阻止不了的暗潮洶湧。
“那你與安小萍怎麼辦?”
他與安小萍的關係,他們心知肚明。
“高靖宇,我不是你,相信我,我會比你更好的處理這些事的。安小萍也好,朱小花也好,我不會讓她們任何一個人成為第二個葉珍的。而且,她們也不必成為葉珍,因為,她們都會過的很好。”
安小萍會同陳峰過的很好,而他也會與朱小花過的很好。
他們,會各自安好。
高靖宇不語,陳泱說的沒錯。
他應該是個失敗的男人才是,看他把好好的日子都過成什麼樣了。
小鄭也的說沒錯,是個女人都會受不了他吧,是個女人都選擇同他離婚吧。
雖然他不願意了。
“那好,替我跟朱小花說聲恭喜吧。”
“好,如果到時你能控製好葉珍的話,我們會請你們來參加婚禮的。”
高靖宇本來想問陳泱,葉珍跟他有什麼關係。但想想,最終什麼都沒有說,隻歎息了一聲。
掛了手機,高靖宇閉上眼睛,將臉深深埋進雙手。
其實也沒錯。
那一天,不過一場欲望的偷渡。而後,再也不會有那樣的一天。
“手機拿來。”
已經吹好頭發的朱小花走出房間,走到將整個身子癱在沙發上的陳泱麵前,伸出右手,掌心向上。
“喏,給你。”
陳泱朱小花的手機遞給她,順手將她往旁邊拔了一下,擋著他看電視了。
“你幹嘛要接我的電話?”
朱小花怒,手機上有三個已接來電,其實兩個,都來自高靖宇的號碼。
“咱都要結婚的人了,你的不是就是我的嗎?”
陳泱說的理直氣壯,一點愧疚之感都沒有。
“你……”
朱小花指著陳泱的鼻子,氣得不知道說什麼。
“哎,朱小花,你可別逼我後悔啊。”
陳泱齜牙咧嘴的威協,反正結婚這事,是朱小花要結的,他不過配合而已。所以呢,近期之內,朱小花還是不要惹他生氣的好,免得給他找理由後悔啊。
朱小花恨恨的放下手,咬咬唇,滿目凶光。
算了,她忍。
“我爸說啥了?”
這話總問得吧。朱小花自動忽略那兩來來自高靖宇的已接來電,她都已經決定跟陳泱結婚了,所以,不管高靖宇說什麼了,都已經改變不了結果了。
“他說今天晚上他住劉叔叔那。”
“哦。”劉叔叔朱小花是認識的,朱老爹的好朋友之一,朱老爹住他那她倒也沒什麼可擔心的。
“他還說……”
“還說什麼了?”
“他還說……”
陳泱故意賣著關子,吞吞吐吐的,就是不給朱小花一個痛快。
“說什麼了,你倒是說啊?”
朱小花急了,現在她可隻剩朱老爹了,可千萬別出什麼事兒。
“他還說,家裏唯一剩下的一床可以睡的被子,就是你床上那套了。”
朱小花張張嘴,有些轉不過彎來,不大明白陳泱的話的意思。
“什麼意思?”
“其實意思也很簡單,老爸的意思是,他已經把家裏所有的被子都給洗了,讓我們從今天就開始造人,好讓他早日抱上孫子。”
“你你你……”
朱小花一腳跳開,這下顧不得陳泱後不後悔了,抖著手指著陳泱的鼻子。
“你不要臉!”
“這話是你爸說的,又不是我說的,怎麼成我不要臉了。”
陳泱壞笑,一副他是刀俎,而朱小花自然而然是那刀俎下的魚肉的模樣。
朱小花啞口,是,她總不能說她爸不要臉吧。
唉呀,她不管。
“那你去住賓館。”
“我才不去,沒有身份證的人是開不了房的。”
她要是能把他的身份證找出來,那他就自己滾去賓館。朱老爹這次還真是,不打無準備之戰啊。
朱小花詫異,朱老爹這招使得她是措手不及,她這老爹未免也太心急了點吧?
“那你睡沙發。”
朱小花磨牙,甭管怎麼說,她都不要跟陳泱睡同一個被窩。
“這麼冷的天,你想凍死我啊,難不成你倒時想嫁給靈牌?”
“呸呸呸,說什麼呢,誰要嫁給靈牌。”朱小花指責陳泱的滿口晦氣。
“就算被子洗了,那不是還有棉絮嗎?總不至於連棉絮他也讓人給洗了吧。”
“你要是找的到算你有本事。”
朱老爹怎麼可能給自己留下這麼大的漏洞,他甚至於連他跟朱小花的身份證護照之類的東西全都搜刮走了。
他剛才還抱著僥幸的心理到處找了一翻,企圖找到什麼漏網之魚。
事實上,朱老爹用他自己再一次證明了,薑還是老的辣。找了半天他可是什麼也沒找著。
算了,睡就睡唄,不就生孩子嘛,他與朱小花還生不出來麼?
陳泱已經開始自暴自棄了。
“那……那……”
朱小花這次那不出來啊,這事兒……
放心吧,就你那幹癟身材,我還沒到饑不擇食的地步。
“說什麼呢。”
朱小花下意識的挺挺胸,證明自己沒有幹癟癟,隻不過……挺了挺,自己也覺得沒什麼效果便又縮了回去。
哼,胸大有什麼好,人不都說胸大無腦嗎。
朱小花恨恨的想著,自顧自的回了房間,也不管陳泱,睡就睡唄,反正……她是死魚一條。
陳泱一臉壞笑的跟著朱小花進了臥室。
“唉,朱小花,你睡覺會不會打呼啊?”
朱小花一進臥室便將自己扔到床上挺屍裝死,陳泱說什麼,她聽不到,一個字都聽不到。
“朱小花,你想不想知道高靖宇剛才打電話來說了些什麼?”
他就不信,朱小花會無動無衷。
朱小花,你爭氣點,爭氣點,陳泱那丫的是故意的。
但是,朱小花還是沒爭氣。朱小花不自禁的側過臉,睜開眼睛看著陳泱。
“我還以為你睡著了呢。”
朱小花怒,“你說不說,不說我睡了。”
“你睡唄,我又沒攔著。”
陳泱可不是吃這套的人,威協?在他這裏,根本就不管用。
“陳泱!”
“也沒什麼,我告訴他我們要結婚,他來道喜唄,還能說什麼?對了,他還要我替他跟你說聲恭喜呢。”
“哦。”
朱小花重新將頭埋進被子,發出悶悶的一個單音字。
“聽他的聲音,似乎不大好啊。”
陳泱瞥了一眼埋在被子裏的人,自顧自的說道。
“他會有什麼不好?”
朱小花自嘲,不都說離婚對於男人來說,就是另一條活路嗎?高靖宇應該偷著樂啊,怎麼會過的不好。
“也是,大概是被葉珍折騰的吧。”
這下朱小花沒有作聲,葉珍……與其說她是個變數,倒不如說她是一個定時炸彈,不把他們折騰死,她是不會罷手的。
“你說她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啊,幹嘛一直說你纏著高靖宇?”
明明是高靖宇纏著朱小花好不好。
“你見著她了?”
“沒,那第一個電話是她用高靖宇的手機打來的。”
陳泱笑,高靖宇這次,還真是惹到個難纏的鬼了。
朱小花沒有再言語,將腦袋擱在被子裏,靜靜的想著葉珍的事。
到現在她已經分不清她與葉珍到底是誰對不起誰了。
一直到近年底,陳泱在忙著應付各種工作之事的閑餘,還有忙著安排婚禮的事。
朱老爹說,他要給朱小花一個世紀大婚禮。陳泱很不雅的翻了翻白眼。他給?還是他給?
這朱家父女不過動動嘴皮子,還不是什麼事都是他在做。唉,其實他就是一長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