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隻是新郎換了
葉珍氣得牙癢癢,又覺得心有不甘。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的,她知道高靖宇就盼著她死,她死了他便解脫了,但她就沒偏如他意,還是半死不活的在這。她不要死,絕對不要死,她不會就這麼讓高靖宇解脫的。
葉珍當然也不是省油的燈,她當然知道陳泱的話有故意氣她的份。
“你知道朱小花與高靖宇一同去國外的事情嗎?”
既然高靖宇那問不出,她何不換個方向,正巧陳泱送上門來了。
“我想葉小姐應該搞錯了,朱小花是跟我還有朱老爹三人一起去的加拿大,我們一家三口去那旅行的。至於高靖宇為什麼會出現在那,那你就應該找高靖宇好好了解清楚了。”
葉珍被陳泱堵得個半死,她說的每一句話都被陳泱給擋了下來,才幾句話的功夫,葉珍就敗下陣來,於是便開始口不擇言起來。
“那希望你轉告朱小花,讓她不要再纏著高靖宇了,他們已經離婚離婚了!”
“葉小姐的想法似乎有些一廂情願呢,朱小花剛剛還跟我抱怨,說高靖宇最近總纏著她呢,還問我要不要報警處理這事。不過我一想,我們好歹也是有頭有腦的人物,這樣做似乎有失身份,想想還是算了。葉小姐才是要好好勸勸高先生,叫他莫再要做這種事了。”
偷雞不成蝕把米,陳泱的話讓葉珍氣的想掛電話,陳泱卻先她一步,搶在她掛之前又叫了一句。
“對了,我跟朱小花近期將舉行婚禮,介時會邀請葉小姐跟高靖宇一起出席,你們可一定要來了。”
陳泱說完便自行的掛了電話,沒待那邊的葉珍做任何反應。
陳泱將身子往沙發裏靠了靠,覺得甚是無趣,怎麼女人是這種生物呢,唉,想不通。
手中的手機還沒放下,又響了起來。陳泱皺眉,以為又是葉珍打過來的。
一看來電顯示,原來是朱老爹。
“喂,老爹,怎麼這麼晚還不回來?”
“泱子啊,朱小花呢。”
那邊的朱老爹心情似乎也挺好,一聽聲音就樂嗬嗬的。
“哦,那讓她洗吧洗吧。”
陳泱黑麵,不讓她洗,還能拉她出來不成?
“今天跟那個婚禮策劃師談的怎麼樣了啊?”
“還不錯,細節方麵都說的挺好。”
陳泱將電視的聲音往下調了兩格,靠在沙發上一隻手拿著電話,另一隻手把玩著身側的兔子抱枕的耳朵。
“哦,那就好那就好啊,我今天晚上不回去了啊,在老劉家住了,明天再回去。”
老劉正是朱老爹的那位老友,老伴也已去世幾年了,兒女都在國外。當然,這些都是朱老爹說的。
“好的,我會跟朱小花說的,那您注意安全,明天要我去接你嗎?還是讓朱小花去接?”
“不用不用,我明天還要跟老劉去下鳥市,然後再回家。”
鳥市?
好吧,老人家的樂趣,陳泱不太懂。
“好的,那我這樣跟朱小花說讓她別擔心。”
“嗯嗯,那就這樣了啊,我掛了。”
“好的。”
陳泱在等,等朱老爹先掛電話。可那邊似乎……
“那個,那個,泱子啊……”
“是,什麼事?”
“你房間的床單被套我都讓鍾點工給洗了啊,我讓她下午才洗的,這會估計還滴水呢。”
“不是還有備用的嗎?”陳泱似乎聞到了一股陰謀的味道。
“沒有了啊,我家們很窮的,買東西從來不買備用的啊。”
陳泱腦門上滑下三條黑線,上帝,賜根麵條給他吧。朱老爹居然好意思說出這樣的話來,他都不好意思聽了。
“那我用您的。”
總不至於他房間的也是下午才洗的吧。
但是,事實……你知道的,薑還是老的辣,朱老爹怎麼會給陳泱留後路。
“我的也洗了啊,家裏現在除了朱小花床上那套,就沒有了啊。”
意思是,今天晚上陳泱得跟朱小花睡一個被窩了。朱老爹想想這事就興奮啊,眼前似乎看到了一個胖呼呼的肉團跑來跑去,孫子喲喂,他可是想很久了。
朱老爹喜滋滋的掛完電話,一旁的劉老頭不禁納悶的問到。
“老朱啊,你一個人樂什麼哇?”
“唉呀,沒啥沒啥呢,我女兒快要結婚了,到時請你去喝喜酒啊。”
“你女兒啊?”
“是啊。”
“你女兒啊,朱小花啊?”
“是啊是啊。”
“你女兒不是結婚了嗎?”
他記得上次他明明去喝喜酒了啊,難道是上了年紀他記錯了?
“那次不算,那次不算的。”
劉老頭也囧了,還有不算的?
“你剛用我的手機給誰打電話了?”
出去幫葉珍打開水的高靖宇回到病房,葉珍手上還死死抓著的是他的手機,而葉珍的本來就不算甚好的臉色,此時更差。高靖宇心中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現在的葉珍雖說什麼事都能讓他情緒失控,但她此時死死抓住他手機的表情……
高靖宇按奈住心中的疑慮,倒了一杯開水,然後將開水瓶放在病床前的桌子上。一抬眼,卻見葉珍恨恨的看著他。沒錯,是恨!
高靖宇愣了片刻,而後反射性地去拿葉珍手上的他的手機,葉珍卻是死也不撒手。
“葉珍,你把手機給我,你是不是給朱小花打電話了。”
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葉珍那樣子絕對是給朱小花打電話了,而且談話內容很明顯的讓她不快了。
“不給,我不給。我是給朱小花打電話了,怎麼了?你不高興了?”
高靖宇也不再作聲,隻是一味的想把自己的手機拿過來。從很早以前他就沒想過要與葉珍去講道理了,她已經瘋了,已經講不通道理了。
“高靖宇,你死了這條心吧,我告訴你,人說了,朱小花要跟陳泱結婚的,他們很快就會舉行婚禮的。”
手機終是被高靖宇奪了去,葉珍再一次痛恨起自己的這副身子,她什麼都守不住了,連部手機,她都沒法留下。
高靖宇拿著手機查看通話記錄,果然是給朱小花的打的。
“你說誰跟誰結婚?”
高靖宇的臉色駭人,目光凶狠,像是要吃了葉珍似的,牙關咬的死緊。這雖不是葉珍第一次見高靖宇生氣,最近雖然她也總是有辦法把他惹毛,但這卻絕對是葉珍第一次見如此駭人的高靖靖。如果此時高靖宇手上有刀子的話,葉珍懷疑他是不是真的能對著她的胸膛捅下去。
如果他手上真有刀子也好,就這麼被他捅死也好。
葉珍昂起頭,一點也沒有懼怕高靖宇的目光。她覺得自己恨意,比起高靖宇的怒氣來,更甚。再壞不過這副殘破的身子,她還有什麼好怕的。現在的葉珍已經豁出去了,反正在高靖宇眼中她已經是個瘋子了,何不防瘋的更徹底一點。
“朱小花!朱小花她要結婚了,朱小花要跟陳泱結婚了,放心吧,她說了,到時會請我們去喝喜酒的。我告訴你,高靖宇,你就別做夢了,朱小花還讓我告訴你,讓你別纏著她!”
葉珍一邊笑一邊說著惡毒的話,眼睛裏的淚水卻越聚越多,說著如此傷害高靖宇的話,她卻一點痛快感都沒有,她不知道這是怎麼了,她該高興不是?她終於看見高靖宇受拙了。
高靖宇惡狠狠的瞪著葉珍,實在是找不出還有什麼可以對她說的話。胸膛起伏的頻率出賣他,高靖宇也是凡人,聽到朱小花要嫁給別人,他也會憤怒的想殺人。
高靖宇不想再理會情緒失控的葉珍,因為他自己也即將失控,他覺得自己跟葉珍呆在同一空間自己也會瘋的。轉身,高靖宇僵著身子走出病房,正好撞見從外麵進來的葉國良與葉夫人。高靖宇仿佛沒看到般,視而不見的直接走人,臉上的怒氣仍是高漲。
葉國良動動嘴皮,最終仍是沒說什麼,埋頭走進了病房。葉夫人站在走廊裏看了一會高靖宇的背影,一臉詫異的跟著進了病房。
“珍兒,你們吵架了嗎?”
葉珍抹了抹臉上的眼淚,對葉夫人苦笑。
“我倒是想吵。”
可高靖宇很明顯的,連話都不想跟她說了。什麼時候,他連語言都吝嗇於給她了。
唉。
葉夫人歎息一聲。
怎麼好端端的就得了這病,本來葉珍的日子是多少人羨慕也羨慕不來的,父親是市委書記,自己又是留學歸來的。家世自是不必說,前程自是不必說,未來的一切自是不必說。怎麼好端端的就弄成了這樣呢。
“怎麼好端端的就得了這病呢。”
葉夫人喃喃自語,尚不知自己吐出來的話卻叫葉珍聽了個真切。
“怎麼會是好端端的呢。”
葉珍躺在床上笑,卻是比哭還難看。
葉夫人心下一突,看向丈夫,後者隻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發呆。
“媽,這不是好端端的,這是報應啊,報應。”
葉珍仍是笑,事實上她除了在高靖宇麵前總是哭之外,在其他人麵前,她一直是笑的。或微笑,或大笑。卻總是感覺到疼,哪哪都疼。
葉夫人臉上一僵,暗自偷偷看了丈夫一眼,葉國良仍是麵色不改的坐著,隻明麵上抖動的肌肉出賣了他。葉夫人同他作了幾十年夫妻怎麼會看不出他的難色。
撫著葉珍的發,葉夫人安慰她,“珍兒,你怎麼會這麼想。會好的,你會好的,爸爸媽媽一定會把你治好的。”
“哦,怎麼治?”
這世界上唯一買不下來的東西大既隻有命吧,用權力換不來,用金錢買不來。上帝什麼時候不高興想叫她上去喝茶,她就得什麼時候離開。葉國良不管用的,根本不管用,饒是他權力再大,金錢再多,也是不管用的。
葉夫人被問的啞口無言,的確,這問題她怎麼會回答的出。
她不是醫生,就算她是醫生她也不該如何作答。就如同醫生說的,在死神還沒到來的時候,葉珍自己便已先行決定了自己的命運。
“珍兒,你不要這樣想,你放寬些心思,這世界上那麼多奇跡,你也會有的。”
“奇跡?媽,您是書記夫人哦,怎麼還會相信這種東西的存在。”
葉珍勾起一抹笑,臉上盡是嘲諷,好似在問葉夫人,她怎麼會說出如此可笑的話來。
“珍兒,你別這樣,你這樣讓媽媽可怎麼辦才好?”
縱是銅牆鐵臂,也會葉珍如此的態度傷的體無完膚吧。葉夫人終是沒忍住,傷心的啜泣起來。她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好端端的一個女兒居然成了這般。早知如此,那時候她就不該站在丈夫那邊,執意反對葉珍與高靖宇在一起。
高靖宇那孩子有什麼不好的呢,自己看著他從小長到大的,知根知底的,雖然他父母是被關了。可這也沒什麼影響的啊,隻是她不清楚為什麼自己的丈夫會那麼反對珍兒同他在一起,而且,為了達到目的,還背地裏使那些小手段。而她,雖然知道丈夫的那些動作,但也隻當不知道似的,隻因為那時候她以為這是對葉珍好,現在想來,真是悔不當初。
走出病房的高靖宇並沒有立即離去,而是上了醫院對麵那棟大樓的樓頂。
就好像那年葉珍離開時一樣,隻不過那時候是黃昏,而現在,天已全黑。遠遠的幾點星光,給不了他任何溫暖。冬日來的冷風,從麵上吹進骨子裏,徹骨的寒意,坐在樓頂的高靖宇卻不想動彈半分。
那時候朱小花說,那時候她說了什麼來著?
高靖宇使勁的想了想,第一次懊惱自己的記憶力如此不好,想了許久也隻是想起一句拚湊不完整的話。
“高靖宇,和我好吧,我會比葉學姐更愛你的……”
她有沒有比葉珍更愛自己,高靖宇苦笑,他比較不出。因為在朱小花還愛著自己的時候他沒有那種自覺,沒有那種將她給予的愛收好的自覺,當他想拿出來比較個高低的時候,手上卻是空空如也。
可是,她還說過,“我給你五百萬,換你一紙婚書,這輩子你都無權提出離婚……”
是,他遵守他們之間的約定,拿了她五百萬,給了她一紙婚書,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從來就沒有想過離婚的事。
是她,是她自己先反悔的,是朱小花自己先反悔的。
那這樣,她算不算違約呢。
高靖宇坐在樓頂,雙手放在膝頭,身體已經是一片冰涼。他還在想那個約定,那個五百萬的約定。
那時他是不是正因為有了這個約定,所以對於朱小花才有恃無恐的呢,所以才自信的認為朱小花這輩子隻會是高太太呢?
高靖宇想不出。
因為他仔細想了想,認識朱小花七年多,結婚也有三年多,而剩下的回憶,卻並沒有什麼太多愉快的記憶。
回憶裏有朱小花對他摔東西的景像,有他對著朱小花怒吼的景像,有她穿著拖鞋對他笑的一臉壞意的景像,還有晚上,那張大床上,他壓在她身上,死命弄她的景像。
高靖宇苦笑,就連就件事想來都不值得讓人愉快,他們之間似乎真的什麼東西也沒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