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神秘的披肩女人(1 / 3)

十二月三日,星期五,晚上六點

馬克漢於傍晚六點在史蒂文森俱樂部召開了一場非正式會議,出席的人中,不但有莫朗督察和希茲警官,就連公務繁忙的總探長歐布萊恩也在回家途中順道過來參加了。

最新的晚報也已經在報道中毫不留情地對警方的調查不力和處理不當給與了嚴厲的批評與指責。而在格林夫人死因的問題上,在馬克漢、希茲、德瑞摩斯三人交換過意見之後,給予記者的官方說明是:“馬錢子堿———一種按照醫生囑定時服用的興奮劑服用過量所致。”馬克漢還特別要求秘書史懷克一定要準確無誤地記錄,以免被記者誤解或是斷章取義;此外,馬克漢又特意在這份聲明的結尾部分說:“沒有任何證據顯示不是因為自行服用此類藥物失當所致。”雖然後來記者們在自己的新聞報道中的確是完全按照馬克漢的報告來撰寫的,但是還是可以從字裏行間看出夾雜的其間“蓄意謀殺”之類的字眼,這讓讀者開始對官方這份聲明的真實性產生了一些懷疑。然而,官方對於毒殺艾達不成的這一事實,則非到必要時刻絕不對外公開;隻是,這樣完全沒有必要的刻意封鎖,反而引起了更多社會民眾的可怕的聯想。

此時的馬克漢和希茲,顯然已經開始承受著一些沉重的負擔。而莫朗督察也已經被漸襲漸近的憂慮折磨著,他坐在馬克漢的身旁,整個身體都深深地陷入了座椅之中。就連一向樂觀豁達的萬斯,臉上也不免露出了一份緊張與不安,特別是在他身上表現出來的,與其說是一種反常的憂慮,倒不如說是一種敏銳直覺。

當晚,與會人員剛一到齊,希茲就直截了當地說明了案件的重點之處。他仔細核對了各項調查的進展情況,列舉了已經采取的預防措施。報告結束之後,希茲最先向總探長歐布萊恩報告:

“長官,根據以往經驗,在任何一件普通的案件中,我們通常可以采取一係列行動;我們不但可以徹查房子來找尋手槍和毒藥,還可以像緝毒小組那樣將嫌疑犯的公寓翻個底朝天———刺破床墊、損毀地毯、敲擊每一樣木質東西———但是,如果我們想在格林豪宅裏這麼做,就可能要花上一兩個月的時間。況且就算我們真的在宅子裏發現了這些東西,對我們而言也是一點好處都沒有的。因為這個殺人犯在那棟宅子裏公然製造著混亂,而這些混亂無一不是他精心策劃出來的,不會因為我們奪走了他的點三二手槍,或是搜出他用來害人的毒藥就能夠阻擋他的陰謀的———不管是契斯特還是雷克斯,在他們被殺之時,我們都可以將格林豪宅裏的每一個活人帶回到警局裏進行訊問和逼供。然而,這樣的工作隻要交給隨便哪一個人,媒體上就立刻會出現一大堆議論和謠言;事實上,審訊像格林家族這樣的名門望族一點也算不上是明智的,因為他們既有錢又有影響力,他們隨時隨地都可以找來一卡車的高明律師,控告或者用其他什麼方法來擊垮我們。如果我們隻是以重要人證的理由對他們進行扣押,那麼根據人身保護法的規定,也隻能扣押他們四十八小時———當然,我們也可以將一些健壯的兄弟安插到大宅裏去,隻可惜他們沒有一個人可以無限期地駐守在那裏,而隻要他們一離開,那棟大宅裏的卑鄙陰謀就又會卷土重來。請相信我,總探長,我們現在正麵臨著非常嚴峻的困境。”

聽到這裏,歐布萊恩使勁地幹咳了兩聲,又把他那整齊的白色八字胡拉扯了幾下。

“警官說的很對,”莫朗說,“我們已經放棄了大多數例行調查的方式。而且很明顯,我們現在要處理的,其實是一件家務事。”

“不僅如此,”萬斯進一步說,“我們所麵臨的,還是一樁陰謀———縝密嚴謹、思維完善、有條有理的殺人計劃,而且凶手在整個過程中一直都煞費苦心地掩飾著每個重要的關鍵環節。凶手將每一件事———甚至是他的生命———來做賭注,他要的隻是最後的結局。我想,這種罪行,恐怕隻有在極度的仇恨和不理智的期望下才能衍生出來。麵對此案的這些特性,一般的預防辦法根本一點用都沒有。”

“家務事!”歐布萊恩將這個詞重重地重複了一遍,顯然他還在思考著莫朗督察的說法。“依我看,倒不像是為了圖謀圖亞斯的大筆遺產。根據現有的證據,我認為是這個家族以外的某個人想要將這個家族徹底鏟除掉。”他的目光熱切地投向希茲。“你們是怎麼跟那些傭人談的?該不會因為害怕就任由他們肆意妄為吧?你呀,早就應該抓個傭人來審一審,就算還是沒什麼突破,至少也可以用來阻擋一陣子的媒體的八卦新聞嘛!”

馬克漢立刻挺身而出,為希茲辯護道。

“對於這些看起來像是警官的疏忽或者做錯的事情,都該由我來承擔全部的責任;”他故意冷冷地說,“隻要在這件案子上我還能說得上話,那麼,應該就不會有那些隻為了封殺議論而采取的逮捕行動了。”他的態度逐漸緩和了下來,“從犯罪的跡象表明,整個案件與任何一個家仆無關。女傭何敏是一個不具任何危險性的宗教狂,就憑她的智力,完全不可能策劃這起謀殺案,所以現在,我準許她可以在今天離開格林家……”

“總探長,我們知道她在哪裏。”希茲補充道。

“至於女廚,”馬克漢繼續說,“我們也一樣完全不用考慮她,她的情緒總是那麼不穩定,實在不適合扮演凶手的角色。”

“那麼,對於管家史普特呢?”歐布萊恩語氣中略帶尖刻地問。

“他與格林家族打交道足足三十年了,甚至連圖亞斯的遺囑中都有留給他的慷慨贈與。雖然他的行為看上去是有點怪異,但是我認為,如果他真的有毀滅格林家族的動機,那麼又何必要等到這一大把年紀才動手。”說到這裏,馬克漢陷入了一種苦惱當中,“但是,我必須承認,這個老家夥的寡言和拘謹確實顯得有點詭異,我總覺得他對我們有所隱瞞。”

“馬克漢,你的看法也許是對的,”萬斯說,“不論管家個性如何,他都不可能成為這樁殺人案件的真正殺手。他的邏輯思維太狹窄,做事太拘謹,思想也太保守了。如果沒有被捕的危險,他很有可能會將仇人幹掉,然而,他不但缺少勇氣,更加沒有對引起人們恐懼事件的想象力和應變能力。他太老了———已經是個老人了……”

萬斯將身子靠向桌子的另一邊,手指輕叩桌麵。

“一直困擾著我的事其實是持久力!這才是整個殺人事件的真正根源所在———一種令人驚歎的、自恃清高的持久力,一種對自己能力的無畏信念。這種持久力,不是老年人能夠擁有的。凶手所擁有的是年輕人的特質———雄心勃勃與對於冒險的強烈好奇之心———不在乎任何可能的代價,不考慮嚴重的後果與存在的危險……不,史普特永遠也不會擁有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