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春來居的袁澄娘並沒有向侯夫人請安,直接出了侯府。
出得侯府的不僅僅是她一個人,她身邊伴著的貼身丫環都跟著她走,還有兩個小丫頭都跟著一道走,更重要的是袁三爺親自送她出府去清水庵,何氏坐在馬車裏陪她一道前行。
上輩子她是待嫁了人之後才有幸能夠出得侯府大門,見識一下外邊,如今她現在就能出得侯府忍不住悄悄地掀開簾子的一角悄悄地看著外邊的街景,尤其是見到路兩旁開著的熱鬧店鋪更讓她多看幾眼。
難得有這樣的機會,她恨不能將外頭的東西都看個仔仔細細,而她這樣的舉動落在何氏的眼裏更添幾分黯然。
清水庵,位於城西,靜悄悄地立於山腳之下,顯得十分的清靜,還未到庵前,就能聞到讓人舒心的檀香味。
忠勇侯府一行人停在庵前,袁三爺先下馬,便回轉身親去扶妻子下馬車,袁澄娘被他抱下來,站在庵前,見得庵前大開,庵前並無他人,十分幽靜。
定方師太從裏頭走出來,走得極慢,見到袁三爺,便唱了個佛號,“貧尼見過施主。”她麵上透著出家人的慈悲之色。
便是對她十分不喜的何氏也稍稍收了心裏頭那點心思,對著佛家之人總歸是心生虔誠,“師太不必多禮,我家澄娘拜托師太,望師太念在她一片誠心念老太太祈福的份上,早日化解相克之孽緣。”
定方師太依舊是慈悲模樣,半點不為所動,將侯府一行人引入庵中,“貧尼佛法粗淺,一切靠五姑娘精心引會才是。”
袁三爺聽得這推脫之言,麵色甚暗,進得庵裏來,瞧見都是一片青磚青瓦,極為樸實,更沒瞧見幾個小尼姑,心裏更為擔心,“師太把我們澄娘安排在哪裏?”
定方師太引著走向後麵禪院,指著其中一間道,“五姑娘住那間,施主可要上前看看?”
袁三爺讓紫娟扶了妻子何氏出庵,自己則伴著女兒去看那禪房,一打開房門,裏麵一股陰冷之氣就撲麵而來,惹得袁三爺當下就想發作出來,手上到是一緊,見女兒袁澄娘若無其事地走進屋裏。
他略冷靜了一下也跟著走入,屋裏極為簡單,一張床,一張桌子,還有一條椅子,隻有這三樣東西,別的一點兒都不見。
袁澄娘是獨自被關過許多年的人,自然不會對這樣的環境有所抱怨,比起關在侯府裏頭,還不如來庵裏,她露出些許天真的笑意,朝定方師太看過去,“師太,我帶來幾個丫頭,應當沒事吧?”
袁三爺笑看著定方師太,“望師太憐惜我們當父母的一片心,聽聞師太是揚州人士,不知是否還有親眷在揚州?說來也湊巧,內人剛好是揚州人士,妻舅在揚州也是略有臉麵之人。”
定方師太微微一笑,“五姑娘為得侯夫人親來小庵祈福已經是一片赤誠孝心,佛祖最最慈悲,哪裏會計較多幾個小頭,施主還請放心。”
袁三爺恨不得將這貪錢的尼姑一頓飽揍,當下隻得按捺住這種情緒,吩咐起來,“還愣著做什麼,還不替你們家姑娘把東西都搬進來,屋裏好好地收拾一番,也好叫你們姑娘更好地為老太太祈福。”
定方師太頷首,衝著袁澄娘伸出手,“五姑娘,隨貧尼過來。”
袁澄娘掙脫袁三爺的手,就拽住定方師太的手,像是碰到什麼趣事似的,笑嘻嘻地問道,“師太,可要帶我逛逛?”
袁三爺看著她的背影,也不得不慨歎女兒才六歲,正是貪玩的時候,不過他是臉色一正,吩咐起來紫藤來,“好生伺候你們家姑娘,有事就讓人回稟於我,可省得?”
未等紫藤回話,一旁的紅蓮便應聲道,“三爺還請放心,奴婢們定會伺候好三姑娘。”
豈料,袁三爺竟未看她一眼,就走了出去。
紅蓮抬眼瞧著他的背影,一時之間,竟然有些看癡了。
就她這個作派,叫紫藤看在眼裏好不礙眼,當著幾個小丫環的麵,她又不好說什麼,當下就安排起來,“綠鬆,綠枝,綠葉都去將外頭馬車裏的東西都搬進來,省得姑娘回來看不慣這房間。”
幾個小丫頭都麻利地應聲出去。
紅蓮並未站在原地,她同紫藤一樣都是大丫環,沒得誰吩咐誰的道理。
且說定方師太帶著袁澄娘在庵裏走動的事,清水庵並不大,前院供著菩薩,後院可住人,也能容香客們一住,後院再後頭便是一片小小的菜地,清水庵平日裏吃的蔬菜均是自種,由庵裏修行的師太們自己種,也算是一種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