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奶奶楊氏正巧去侯夫人的榮春堂,見著大房那邊有動靜,不由就張望了一下,見世子夫人劉氏坐著軟轎往外去,軟轎外還跟著項媽媽,還有讓她並不高興見到的紅蓮。
“娘,大伯母這是要出門?”袁四娘忍不住問出口。
相反,站在她身邊的袁三娘低眉垂眼,連多看一眼世子夫人劉氏的軟轎都沒有,整個人像是不存在一般。
二奶奶楊氏撇了撇嘴,“二娘久久不回來,許是急了?”
袁四娘立即想到是長公主府上的花會,回頭看向不吭一聲的袁三娘,“三姐姐,若是二姐姐不去,咱們可以求求祖母,把帖子讓給你去?”
袁三娘突然地抬起頭來,雙手輕輕搖著,“四妹妹……”
二奶奶楊氏見她這扶不起來的懦弱樣,非常的不屑一顧,將手往袁四娘額頭一點,“你呀都在胡思亂想些什麼,你三姐姐不過是侯府庶女,上不得台麵,怎能去長公主的花會?”她對袁三娘橫看不是,順看也不是,原因就是袁三娘那張臉,比袁二娘隻小一歲,臉慢慢地長開來,完全繼承了生她那個可惡女人的容貌,讓二奶二楊氏每每看著就不順眼。
袁三娘一聽她的話,頭垂得更低了。
袁四娘也就那麼一說,真沒想到袁三娘去,“娘,您猜是二姐姐會不會不想去?”
二奶奶楊氏毫不雅觀地翻個白眼,“她不想去才是怪事,你大伯娘不知道費了多少心思才得的一張帖子,你二姐姐快及笄了,你大伯娘還不得為她尋門好親呢,這長公主的花會必然要去,否則誰會知道咱們家有個二姑娘呢。待你大了,娘就算是豁出臉麵,也得給你弄張帖子過來。”
袁四娘麵露羞色,嗔怪般地叫了聲,“娘——”
二奶奶楊氏揮揮手,“羞什麼羞的,誰不想嫁個好郎君,娘自然也要為你找個好郎君。”
袁三娘跟在她們母女身後,聽著嫡母與嫡妹的話,她眼神微閃,雙手藏在寬袖裏,指尖死死地抵著掌心。她都十二了,也不知道將來會如何,在婚事上她完全得靠著嫡母的善心,侯府的爵位與二房無關,除非是大房死絕了,又不過繼,否則絕輪不到二房承繼爵位;袁三娘完全清醒地看到自己的將來,可能會被嫡母安排一份與二房有好處的婚事,絕不會於她有好處。
榮春堂裏,侯夫人最近一點兒病痛都沒有,由秦嬤嬤親自伺候著用朝食。侯夫人最重養生,吃的較為清淡,就算是朝食,更是以清淡為主,自打從衛國公府回來,侯夫人就對庶妹的容貌就耿耿於懷,庶妹比她才幾歲,如今瞧著比她年輕很多。
侯夫人尤其對自己臉上越見加深的法令紋格外的不滿,原本顯得她特別的威嚴,特別有侯夫人的氣勢,而如今卻讓她在庶妹麵前特別顯老,即使是上了年歲的女人,還是對自己的容貌有一定的要求。
二奶奶楊氏上得前來就給侯夫人請安,袁四娘與袁三娘也一並地給侯夫人請安。
都是親孫女,侯夫人態度自然不一樣,都親親熱熱的叫起來。
二奶奶楊氏一坐,然後裝作不經意地問起,“娘,大嫂是去哪裏了呀,這麼大清早地就出門了?”
侯夫人乍聽得此話,不由抬眼望向秦嬤嬤,“大兒媳出府了?”
秦嬤嬤連忙道,“老奴不知。”
二奶奶楊氏眉眼間多了些刻意的疑惑,“怎麼,大嫂出門沒同娘說聲嗎?那麼急的出門,我還以為大嫂肯定是跟娘這邊說過了,沒想到娘不知道呀?”
侯夫人瞪她一眼,“你又吃閑了?”
二奶奶楊氏被侯夫人一瞪,不由一縮脖子,但嘴上不肯停,嘟囔道,“姑媽,您怎麼就不疼疼侄女呢,大嫂子沒跟您說聲就走了,您反倒瞪起侄女來,您的太也偏心了。”
侯夫人就煩她這種遲鈍樣,“你跟你大嫂爭什麼爭?兩個孩子都在,你就不嫌丟人?”
袁三娘就沒長耳朵一樣,袁四娘瞧她娘又在那邊跟祖母撒嬌賣癡,麵上突然燒得慌,低著頭,沒敢往那邊看一眼,她沒看那邊,到是盯著袁三娘。
二奶奶楊氏一回頭,就瞪向袁三娘,“都是我自己的孩子,哪裏會嫌侄女丟人?都是姑媽您老覺得我給您丟人,您知道您侄女就這麼個性子,昨兒個表哥又睡在那個小賤人屋裏,大清早地還來得我屋裏說那小賤人累得慌……”
“住嘴!”侯夫人聽得她越說越不像話,索性喝止了她:“你像什麼話!都這把年紀還吃酸拈醋的,還當著你女兒的麵說,有你這樣子當娘的?”
二奶奶楊氏被她一喝止,終於是有了幾分理智,但麵上還是一副不肯罷休的神情,她忍不住拿著絹帕捂住自己的鼻嘴一會兒才放開,“姑媽,您可得疼疼我,再不疼疼我,我這日子可難受了。”
袁四娘見她娘這樣子,又是心疼,又是嫌她娘丟人,這兩種想法纏著她,讓她非常的別扭。
“你們都回去女先生那邊,”侯夫人還是疼兩個孫女的,尤其是袁三娘比袁四娘容貌更好,雖然是庶孫女但也是一樣是她的親孫女,“好好地跟著女先生好生學學。”
侯夫人的命令在忠勇侯府裏向來管用,所以袁三娘與袁四娘就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