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嬤嬤一走,何氏就來了勁,她非常討厭侯府一大家子人,尤其是那些捧高踩低的丫鬟還有婆子們,當然,秦嬤嬤身為侯夫人麵前第一得臉人,更讓何氏生厭,原因有好幾個,最主要的是侯夫人就差點兒擺明了要將秦嬤嬤孫女紅蓮往自個房裏塞,第二嘛就是秦嬤嬤個兒媳秦媽媽真當自己得臉了似的居然不好好伺候她女兒五娘。

袁三爺上前,當著袁澄娘的麵將她的拉了拉略略下滑的錦被,屋裏就他們一家三口,伺候著的小丫頭都退了出去,他往床沿那麼一坐,朝袁澄娘一揮手,“今兒個事辦好了就回得早,還沒回過府裏,也不打算今兒個回去,就早些過來了。”

袁澄娘順著袁三爺的手勢就跟過去了,站在袁三爺身邊張眼瞧著何氏的臉色,覺得何氏臉色兒不錯,這在莊子上養胎,沒有侯府那些子討厭的人,何氏過得相當滋潤,“娘,您好些沒?”

何氏確實是心裏相當好,微黃的臉色都是叫手巧的紫袖弄的一臉妝,不過就是給外人看的,原想著這輩子不會有再生孩子的機會,沒想到居然有了,還能在莊子裏養胎,想當年她生女兒時何等的艱難,而如今何氏的心境已經不可同日而已了,她笑著衝袁澄娘道,“沒事呢,娘沒事呢,萬事有爹呢。”

袁澄娘一聽,就立馬地看向袁三爺,眼裏多了些樂意,得到袁三爺拿手指輕磕她額頭的清脆聲,她連忙地護住額頭,瞪大烏溜溜的眼睛,“爹,您這是做什麼呢?”

不止她這樣子,何氏也心疼,就怕女兒疼了,忙起身湊到女兒身邊,撥開她的手看她的額頭,瞧那額頭光潔一片,她還是嗔怪地瞧上袁三爺一眼,“咱們女兒麵嫩,你可別不知輕重的弄疼了女兒!”

袁三爺個冤枉的,就被她們母女給聯手抑製了,他湊到袁澄娘麵前,“喏,你看看你娘,你打趣我這個當爹的,你娘都不管,我稍稍兒碰你一下,你娘就說我?”

何氏先忍不住地笑出聲來,袁澄娘也笑了。

好嘛這母女倆都樂了,袁三爺也繃不住的笑了。

紫娟就在簾子外守著,不叫任何人進去,聽著裏麵傳出來的笑鬧聲,她拿著絹帕的手,不由得拽緊了絹帕,臉色微微白,眼睛有些茫然地盯著將裏屋與外屋隔開的簾子。

紫袖過來見她在發呆,就輕聲道,“紫娟姐姐,上回姑娘救的那人想見姑娘一麵呢,姑娘可是還在裏麵?”

紫娟聽得聲音,麵色已經收拾過一回,如常色般,轉而笑對紫袖道,“姑娘救她是天大的恩情,且讓她等一會兒,姑娘正在裏麵說話呢。”

紫袖想想也是這個理兒,看向紫娟的目光都多了些敬服,“豈是她想見姑娘就是能叫她見姑娘的,我且去打發一下她。”

紫娟站在原地沒動,低垂墨睫,雙手攏在袖裏,靜靜地站在簾子外邊。

待得何氏困了,袁三爺跟袁五娘從裏麵出來,紫娟聽得腳步聲就替他們父女倆掀開簾子,不動聲色地退到一邊,瞧著滿臉歡喜的袁三爺與被抱著的袁五娘,她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

若是、若是……

她的瞳孔在一刹那境有個迅速的收縮,又緩緩地趨於平靜,目送著袁三爺父女倆出去,她才慢慢地收回視線,手從袖子伸出來,白嫩的手心,有她指甲留下的痕跡,盯著手心的痕跡,她慢慢地將手再縮了回去。

紫袖見袁五娘被袁三爺抱著出來,就上前道,“姑娘,上回您救回來的那位姑娘想見您呢,要不要見上一見?她想謝姑娘的救命之恩。”

袁三爺一聽,眉頭稍皺,“人好了,就讓人走了就得了。”

袁澄娘到是搖頭,“爹爹,您放女兒下去,女兒是要見一下人的。”

袁三爺聞言微露出笑意,將她放在地上,低頭同她說,“緣何要見人?救她一命已經算是她天大的造化,哪裏還值得你去一見?”

袁澄娘搖搖頭,一派認真嚴肅的架勢,“爹爹,女兒瞧著那姑娘不簡單,女兒去見見她,指不定有什麼有意外的好事也說不定。”

就她這個小大人的模樣,叫袁三爺失笑出聲,他多少也聽過女兒救過的那人,當然不值得他過去一見,一個女人單身在外身受重傷,且身攜重器,必是不一般的人,“澄娘,你救人是好事,人嘛,是應當有份善心,但要看救的是什麼人,這救的人若是心不正,救她一次就跟救了頭白眼狼一樣;若是真救了個曉得知恩圖報的那還好。”

袁澄娘仰頭對著袁三爺,笑得快眯了眼,“爹爹,這事兒女兒懂得的。”

袁三爺有些意外,還多問了句,“你真懂?”

袁澄娘拿手拍拍硬挺起的小胸脯,“女兒懂的。”

瞧她個小肉乎乎的手,往她自個兒身上拍,叫袁三爺看得又是欣慰又是高興,“你要去見也行,別拿恩人的架子,我們家不在乎拉拔個人的性命,救得人一命,我們也不指著人報恩,知道嗎?”

袁澄娘對這話很不以為然,不過在袁三爺麵前根本沒表露出來,她救那個江於燕為什麼,不就是指著人家報恩呢,救人不打算讓人報恩,那還救什麼人?她袁澄娘有善心,但也得看這善心付出的人得到的能不能相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