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氏新買的莊子雖比不得何氏的莊子大,到比何氏的莊子要好些,蓋因這莊子前任主人葛大人,葛大人是翰林掌院,自是有一股子風雅在裏頭,相對比起來,許是葛大人出自江南的緣故,這莊子一點都看不出來北地莊子的樣子,處處都透著江南園林的秀美,讓人如同置身江南一般;而何氏的莊子則透著一股子實在。袁澄娘自是兩處莊子都歡喜。

當夜裏,她就試過湯池了,簡直全身兒都舒暢,愈發地不想回梧桐巷,她惟一的一件事兒就是盼著母親傅氏與爹袁三爺還有阿弟明哥兒一塊兒早早地過來。臨近過年節,各家兒都要忙起來,袁澄娘自是知道這年可不能在莊子上過,要不然她就盼著這年也就在莊子上過得了。

雖是分家,但還是老侯爺家分出去,這祭祖什麼的都得回侯府。

正在袁澄娘胡思亂想了一通之後,忽聽得前院兒有動靜,她還未起身,就見著紫藤將明月領進來,隻見明月滿麵的笑容,衝她行禮道:“姑娘且梳洗下,老姑太太打從西北來京了。這會兒正在前院與三爺還有三奶奶說著話呢,三爺與三奶奶都吩咐了,讓姑娘過去給老姑太太請個安。”

上輩子這位老姑太太可從未踏入過京城一步,袁澄娘清楚地記著這些事,因著是她硬要嫁給蔣子沾,在這位老姑太太跟前的印象就不太好,老姑太太還武斷地對她下了個結論,認為她輕浮。

袁澄娘一想到上輩子的事,她就滿心的不舒坦,明明知道是自己的錯,她又是個死不認錯的人,所以就這麼個糾結著,“怎麼也沒事先兒同我說一聲?”

這話也隻敢放在心裏說說罷了。她是個晚輩,就算是正主兒,那也不是她自個能作主的事。要真是她自個能作主這事兒,也不至於叫老姑太太來了京城,她怎麼就那麼個遲鈍,也沒發現她爹早就打好了主意。想歸這麼想,她還是起身讓丫鬟伺候著梳洗打扮,就算不是為了定親前來,那也是她的長輩。

明月忙說道:“也是來得及,奶奶剛要使人過來接姑娘,到是老姑太太說不必了,到是跟奶奶一塊兒來了此處。”

袁澄娘一下子就聽明白這話,由著丫鬟替她梳頭,並往她的發間插上牡丹花樣的金釵子,壓低了聲音對明月道:“那姑祖母要住莊子上嗎?”

明月點頭,“老姑太太有此意。”

袁澄娘當下心裏頭就覺著不妙了,上輩子她覺著老姑太太太板正,在老姑太太跟前就是敬著個麵子情,在蔣家待著無論如何也不習慣,更別說有可能被留在家裏主持中饋了。後來也不知是怎麼的,老姑太太就讓她隨著蔣子沾到任上。她對老姑太太的感覺很奇怪,有點懼她,又有點謝她當初能讓她跟著蔣子沾到任上。

袁澄娘神情莫名,還是隨著明月去了,到得袁三爺與傅氏跟前,果見著老姑太太,老姑太太身著褐色纏枝褙子,許是早年守寡的緣故,她穿得比較素淨,並不如侯夫人一般喜歡稍豔一點兒的顏色。她有些瘦,但還沒到精瘦的地步,麵容有些嚴厲,似乎與人都不易親近。

可她的麵容,瞧上去,蔣子沾是隨了她一點兒。

袁澄娘過去行禮,這麵兒上的規矩她自是不會錯的。

蔣老太太看向她,目光裏透著一絲銳利之色,將她從頭到腳都打量了一遍,還透著一絲稚嫩的麵容,麵容極為精致,一絲粉兒都未點綴,真個是清水出芙蓉。她暗暗地在心裏點點頭,果是個知規矩的姑娘,送給她一隻羊脂白玉手鐲作見麵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