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枝連忙應是。
紫藤這才回了內室,鋪了被褥便睡在榻前。
夜裏袁澄娘並未醒過一次,她睡得極好,好像這輩子都沒有這麼好的睡過。空氣清冷的早晨,她醒來時,莫名的覺著身上非常的輕鬆。因著天冷,傅氏就免了她的晨昏定省,也好讓她再睡會兒。袁澄娘到底是不會與傅氏客套起來,就受了傅氏的好意,就是朝食也在自個院子裏吃。
綠枝拿著幾枝開得正豔的紅梅進來,往臨窗的歲寒三友花瓶一插,再往花瓶裏蓄了點水。“姑娘,您看這花開得多好,今兒個奴婢一出去見著這院裏的紅梅都開了,朵朵掛在枝頭,又有雪掛著,特別的好看,我就給姑娘剪了幾枝回來,姑娘可喜歡?”
袁澄娘懷裏抱著玫瑰紅的大迎枕,全身兒都懶懶的躺著,就是在屋裏她都不想起來,還是方才用過朝食後被紫藤逼著在屋裏走了幾步。她抬眼看向那紅梅,到底是歡喜,“嗯。”
聽著就淡淡的聲音,叫綠枝有些不上不下。她還想著姑娘能與三奶奶一塊兒去賞梅,自是稀罕這梅花,原想著讓姑娘誇她一回,沒想到姑娘就這麼個淡淡的樣子,讓她心裏頭跟堵著什麼似的難受。
“姑娘,奴婢去看看綠鬆,看看她是不是好了些。”她稟了袁澄娘。
袁澄娘自是沒有不答應的理由,她素來對待身邊的丫鬟都是極為寬厚,當然也有嚴厲的時候。“要是還不好,就套了車去城裏看大夫,別把病情給耽誤了。”
綠枝連連謝過袁澄娘,方才退出去。
她回到歇息的屋裏,還未走進床前,就聽得綠鬆的咳嗽聲,眼裏不由流露出幾分嫌惡之色。她步子緩慢地走至床前,見著向來比她膚色要白一些的綠鬆紅通通著一張俏臉,心裏頭就更不喜了。“綠鬆,你好些沒?”她壓低了聲,柔聲問道。
綠鬆剛想開口,就一迭聲地“咳嗽”起來,她立即用帕子捂了嘴,還是咳了好一陣子才歇了聲。“也不知是好些還是壞了些,一直、一直在咳著,也不能去伺候姑娘了。”
綠枝倒了熱茶給綠鬆,看著綠鬆將熱茶喝了下去,她才道:“姑娘說了要是你還不好,就套了車去看大夫。”
綠鬆這睡了一天一夜,全身乏力得很,剛才那一咳嗽,幾乎把她全身的力氣都弄沒了。“姑娘心善,我是知的,你待我好我也是知的,都虧有你,我才不至於將這風寒傳給了姑娘。”
綠枝扶著她起來,真帶著她去看大夫了。
袁澄娘坐在炕上,聽著如燕稟著江南發生的事,聽得十分認真,到最後,她還是問了句,“有沒有季大姑娘那孩子的消息?”
如燕搖了搖頭,“季家傾覆後就再也沒聽說過那孩子的事,奴婢也讓人注意著這事,好像那孩子憑空失蹤了一般,奴婢是一點兒都沒打聽出來。”
沒有那孩子的消息,讓袁澄娘原本輕鬆的心就添了沉色,季大姑娘留在她手裏的東西就就得格外的有分量。她微歎了口氣,“就這樣吧,且留意著些,也別讓別人發現是我們留意著這事。”
如燕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口,“隻是奴婢覺著季大姑娘身邊還有人活著。”
袁澄娘愣了一下,“還有人活著?”不是全都死了嗎?
如燕道:“姑娘,奴婢當時去過義莊,細數了人數,實是缺了一個。”
袁澄娘頓時就眼前一亮,似乎是想到了什麼。
袁澄娘略沉思了一下,“知道少了誰嗎?”
如燕遺憾地搖搖頭,“奴婢初時未仔細留意過季大姑娘身邊的人,以至於這一時也無從得知到底是缺了誰,且那些人都燒得麵目全非,一個都認不清楚,隻知是季大姑娘身邊的人。”
袁澄娘到底是歎了一口氣,要說她多同情季大姑娘也是沒有,她是覺著物傷其類,看著季大姑娘就想到她的母親何氏,都是可憐人。“你多注意著些容王府吧。”
如燕聞言忙道:“姑娘您是覺著……”隻是她突然就止了話。
袁澄娘點頭,“在京城裏開間茶鋪吧,由你打理,慢慢地開起來,別太心急,要是茶鋪開還成,就再開個雜貨鋪子。”
如燕卻是不問在哪裏開茶鋪,便點頭應是。
如燕退出去後,紫藤才讓小丫鬟們進來伺候,省得這些小丫鬟們不懂事,攪了自家姑娘的大事,她眼瞧著插在歲寒三友花瓶裏的紅梅,不由得提議道:“姑娘,不如剪幾枝紅梅給三奶奶送去?”
袁澄娘披上玫瑰紅鬥篷,巴掌大的臉蛋襯得極白,美眸裏含了些許笑意,“成呀。”
這會兒綠枝還未回來,綠竹連忙挑剪了幾枝紅梅回來,小臉兒微紅,“姑娘,這幾枝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