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52(2 / 3)

孫子躍駛離的時候,沒有任何表情,加大的油門,快艇在浪尖上跳躍著,飛了般直追範老桅前邊的那一艘漁船。而前麵那艘漁船呢,卻全速向環城礁方向駛去。範老桅看著那張白淨的小臉,暗自地說了句,這小犢子,把快艇開冒了煙,他是不知道環城礁外的大海溝有多厲害呀。

範老桅說這話的時候,心裏似乎有著一種預兆,他總覺得孫子躍這個不知深淺的小東西非得掉進大海溝裏不可。想到這裏,範老桅不知道自己懷著的是一種快意,還是一種擔心。不知出於何種緣故,範老桅不由自主地調準船頭,跟隨著孫子躍追逐的那條漁船,也全速駛了過去。

擔心不久便被事實證明了,那艘漁船不肯就範,甩頭擺尾地撞著快艇,橫豎不讓孫子躍的快艇靠上他們的船。快艇繞著漁船,掀出了一圈雪白的浪,就是拿漁船沒有辦法。快艇離環城礁越來越近,心急的孫子躍不知對方是用計策擺脫他,不知不覺地將快艇拐進了環城礁外的大海溝旁。

範老桅愣住了,他看出了前麵那艘漁船很不一般的駕駛技術,更看出了那艘漁船的險惡用心,毫無疑問地想要掉孫子躍的命,可孫子躍卻渾然不覺。在大海裏害人,那是天理不容啊,哪怕在岸邊仇深似海,可到了海裏,也都是親兄弟呀,行船走海,怎能生出這般歹毒的心呢?範老桅把油門慣到了底,漁船怒吼著追了上去。他亮出粗礪的大嗓門,高喊著,不能追了,前邊危險。

孫子躍聽到了範老桅的喊聲,範老桅快把嗓子喊破了,孫子躍怎能聽不到?他錯誤地認為,範老桅是在保護違法的漁船,故意嚇唬他的,根本不理會範老桅的警告,更加激憤地圍著那艘漁船,命令漁船停下,接受檢查。

那艘漁船在行駛到大海溝的邊沿時,突然猛打了個右滿舵,擦著大海溝駛走了,船尾卻直掃向孫子躍的快艇。孫子躍的快艇迅速躲開,卻一下子拐進了大海溝。

大海溝沒有因為孫漁政戴著大蓋帽而諒解他的冒犯,明流暗湧一同努力,將歪歪趔趔的快艇掀翻過去,把孫子躍拋進海水裏。而那艘把他誘惑進大海溝的漁船卻得意洋洋地開走了。孫子躍已經把岸上的許多漁民罰成了仇敵,幾乎沒有幾個漁民不對他興災樂禍。孫子躍是穿著救生衣掉進大海溝的,浮力極強的救生衣照例無法抵抗大海溝裏湧動著的巨大海流。幾經掙紮,幾次沉浮,孫子躍惟一能做到的僅僅是揮舞胳膊喊了幾聲救命。

這一時刻,範老桅的漁船也即將駛入大海溝,他讓馮樂礁快速地把前後兩隻大錨都拋進海裏。馮樂礁豈能不知道大海溝不容冒犯,早就準備好了。大錨剛剛紮入海底,鉤住礁石,漁船就被海流拽進了大海溝裏,螺旋槳的動力立刻對海流無能為力了,好在有兩根大錨扯著,漁船才沒被海流抽走。

現在,範老桅什麼也沒有想,他施展開了釣大鱸子的本領,幾乎是本能地把那段纜繩拋進了大海溝,就像自己平時救別人一樣,他的纜繩扔得極為及時與準確。孫子躍抓住了纜繩,海流卻依然扯著他的身子扯著他的腿。範老桅扔出的那截纜繩的頂端拴了一個扣,孫子躍的胳膊及上半個身子伸進之後,就被扣子套緊了。否則,這個連漁網都拽不動的小白臉,無論如何也扯不過海流的力量。

救人的時候,範老桅沒有什麼愛與恨,隻要是生命,他都一視同仁。馮樂礁看著掙紮在大海溝裏的孫子躍,一種深深的厭惡湧上了他的心頭,他無論如何也不能諒解孫子躍勾引他的閨女馮水花的罪惡。他本來可以和老親家範老桅毫無隔膜地相處終生,都是這個蒼蠅似的壞東西仗勢自己有權叮住了馮水花不放,把兩家弄得不生不熟的。

馮樂礁操起了斧子,就要砍斷援救孫子躍的纜繩。範老桅吃力地把纜繩纏到船樁上,大聲吆喝著,你要幹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