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已畢，武歆被仆役推進病房監護，秦煥風換了常服，回到大堂和洪瑾等人談話，秦越站在一旁。那團醜惡的東西還放在眾人麵前，裏麵的蛔蟲還是活的，在紫褐色的腸壁中慢慢蠕動，極為恐怖。
秦煥風麵色如常，盯著那團東西，緩緩說道：“大概情況已經給你們說了，現在你們也應該明白這個病有多嚴重，說實話，老朽也沒想到寄生蛔蟲這麼多，更沒有想到這個病人居然能堅持這麼久也不來看病，現在情況不容樂觀，你們必須做好心理準備。”
“秦老先生，您的醫術我絕對信得過，手術都做完了，您為什麼還認為很嚴重。”洪瑾望著秦煥風，強迫自己不去看那團恐怖的東西。
秦煥風的語氣還是淡淡地，仿佛在和眾人拉家常：“這不是我們醫家所能幹涉的，如果你們能在他剛剛腹痛的那天就送來，自然皆大歡喜。但是你們沒有，以致他的腸子破損三天有餘，這三天內，他腸子裏有多少汙穢毒液持續留進了腹腔，老朽不敢揣測。所以，他現在整個人都處於感染中毒狀態，即使老朽清除了病因，但病情已經延誤至此，整個人捏在閻王爺手裏，老朽無能為力，隻能看他有多大的造化。”
洪瑾深深地吸了兩口氣，顫聲道：“還請老先生指教。”
“腸道裏蛔蟲有幾百條，平日裏軍中的飲食不潔淨吧。”秦煥風冷哼一聲，“難道沒人管管？”
洪瑾苦笑道：“武歆來我身邊之前，確實無人會理這些，不過這幾年南征北戰，泥你滾土裏爬，吃飯狼吞虎咽，哪裏有時間注意潔淨？至於軍醫，很久前在戰場上陣亡了，現在主持醫務的隻是個湊數的。”
秦煥風搖頭道：“那真是遺憾，蛔蟲破壞了病人的腸道，腸內的殘渣進汙染了腹腔，目前來看，他感染中毒的症狀已經很重了，你們送來時就昏迷不醒，手術中開始發燒，心胸頭腦的溫度持續提高，但四肢的脈搏和體溫卻在下降，這是陰陽絕離征兆，我想對症下藥，卻無從下手。”
“為何無從下手。”洪瑾麵色悲戚。
“因為他的病因在胃腸道，因為腸道破損，再加上手術刺激，他的腸胃功能已經暫時停滯，所以藥不能服，服藥即吐，隻會加重病情。我雖然在切口處抹了抗炎的磺胺粉，隻怕是杯水車薪。”
“我的天，武歆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怎麼……”洪瑾再也忍不住，淚珠大顆大顆的往下流，“開始隻是肚子痛，他能撐，我也以為沒事，誰知道才幾天……才幾天……”
這種生死攸關的重病，卻不能服藥，誰都明白有多凶險。
秦越突然喊道：“老爹，盤尼西林呢？就算清熱解毒的藥不能口服，我們不是還有盤尼西林，可以直接從血管裏注射。”
“盤尼西林？那是什麼？有用嗎？”洪瑾還沒反應過來，身後的一刀已經叫起來，“你放在什麼地方？我馬上去拿！”
“盤尼西林？這裏有盤尼西林！”洪瑾幾乎是跳起來的，“在哪裏？”
“哦？你也知道這藥？”秦煥風有點意外，知道這種藥的人沒多少，士兵大多目不識丁，沒想到洪瑾居然知道。
洪瑾低吼道：“這是還處於歐洲實驗室的藥，根本沒有上市，但已經目前全世界最好的抗炎藥，價比黃金還貴！這裏竟然有！那武歆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