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二:鐵血之初 動蕩的邊疆(1 / 1)

時光飛逝,轉眼已過半月,天氣轉涼,騰衝這地麵卻也漸漸不太平起來。首先是大批國軍先後前來,隨之同來的,是大量傷兵,缺胳膊少腿的,唉聲歎氣的,半死不活的,同樣也有隊伍整齊,氣勢雄壯的,開著各類軍用貨車,各類景象,在騰衝街頭隨處可見。

另外,日本間諜被抓的情形也多出來,街上不時會上演激烈的追逐戰,嗬斥聲,叫罵聲,呻吟聲,槍炮聲攪在一起,殺氣騰騰的局勢終於取代了往日的和平沉靜——雲南騰衝,邊陲小城,也終究不太平了。

秦越也罕見地安生下來,往日裏他可是個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主兒,自從那晚之後,卻開始重新翻出一本本砸死人醫書研讀起來,但老爹秦煥風卻高興不起來,軍隊對他們這些名醫十分渴求,就算是他這樣的老人,也不是被召集起來給傷病看病,也不知秦煥風在想什麼,每次去軍營,都不帶秦越,而是養女秦衿。但他終究年邁,這把老骨頭抖了十幾天,差點沒搞散架,後來連軍隊也不好意思請他了。

秦衿自從上次的事後,也有些沉悶,往日裏她可是個嘰嘰喳喳的小妮子,一點小事都能吵得秦越腦仁疼。但現在,每次隨著秦煥風從軍營裏回來,麵色都陰沉得快滴出水來,也不和秦越打招呼,快步進門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不出來,偶爾還能聽見房間裏有砸東西的聲音,搞得秦越在家裏大氣也不敢出,生怕惹惱了這個師妹。

洪瑾、凃一刀、斌朗的消息卻再也沒有傳來,畢竟人海茫茫,他們也不過是軍營中的小浪花。秦越還特意在路上問過幾個士兵是否知道熒惑的下落,結果那些士兵不是搖頭,就是臉色大變,仿佛聽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支支吾吾說不出來,找了個由頭拔腿就跑。

秦越不是傻子,見士兵這個反應,隱隱約約猜到這個熒惑是個不得了的部隊,牽涉很廣,說不定涉及了什麼秘密,為了自己的安全,也不敢多問了。

這日,秦越和秦衿相約出行,按秦衿的說法,自己和秦越最近整天悶在家裏養蘑菇,應該拉出去曬曬。

走在大街上,往日騰衝寧靜的氣氛已蕩然無存,到處都是身著軍裝士兵,操著天南地北的口音,空氣中飄蕩著硫磺味,遠處還傳來軍號聲和槍炮聲。

“騰衝真不太平了。”秦衿突然歎道,“從七七事變算,四年。從九一八算十年,從甲午算,已經快四十七年了。我們雲南人的安逸日子,終究是到頭了。”

“那又怎麼樣,日子不管太平,還是不太平,總是要過的。”秦越也有點尷尬,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秦衿在家中向來很有主見,大約是因為她是老爹秦煥風早年收養的孤女,雖然老爹待秦衿如同親生女兒一般,一身絕學均是傾囊相授,如果不出意外,以兩人從小玩到大的情分,秦衿也將成為秦越的妻子,但秦衿的心中總有那麼點說不清的芥蒂。

遠方又傳來士兵操練的口號聲,秦衿聽得有些出神,緩緩道:“你難道就沒有一點想法?聽說中國這次要入緬甸作戰。”

秦越歎道:“那恐怕會很慘,那可是比雲南還要蠻荒的地方,不說日軍了,光疫病就不得了。”

“豈止如此,我這幾天隨著老師去軍營裏算是見識,那些醫護兵,還是軍醫,簡直丟我們岐黃二祖的臉,這要是進了緬甸,隻怕他們比日本人更能殺人。”秦衿咬牙切齒地罵道,“軍官也是糊塗,一點衛生醫療的常識都沒有,營地的情況我都不能直視,不發瘟疫都是奇跡了。”

前方走來一隊士兵,看上去都很年輕,和他們差不多的年紀,十六七八歲而已,滿臉稚氣。“你看,中國真是把最後一點新鮮血液也壓上了,背水一戰,大約就是眼前這個樣子。”秦衿側身讓過,眼神複雜。

“我也想去,可老爹好像不想我去。這幾次去軍營都不帶我。”秦越摸摸鼻子,無奈笑道。

“是呀,老師到底隻有你一個獨子,又是老來子,舍不得是正常的。”秦衿嗬嗬一笑,神色有些淒然,“那天那個士兵,真不該死,要是我們在的話。”

兩人相視無言,最後木然地朝一個方向走去。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突然人聲鼎沸,兩人微微好奇,走上去看個熱鬧。

等兩人走近一看,秦越的臉色立刻大變,這裏竟然是個征兵台,幾個軍官帶著一些士兵正在這裏散發征兵傳單,宣揚抗戰,一些騰衝的年輕人還在排隊應征,其中不少人更是兩人的熟人。

秦越不自覺的低下頭,不管他平日裏如何膽大包天,到底是個少年人,麵對鐵血暴力的軍隊,還是感到一陣恐慌。他本能地伸手拉住秦衿,想要往後退。

回應他的,是更加堅定地抗拒,秦衿一把扯住他,冷冷道:“你慌什麼?這裏是騰衝,不是鄉村,你還擔心這裏會抓壯丁嗎?”

關於抗戰國軍強拉壯丁的事,秦越自然有所耳聞,但這裏到底是騰衝城,再小再偏也是秩序井然之地,城中之人生活還算富足,知書達理之輩不少,士紳學者不在少數,更有華家這樣的豪門大族,自然不比在鄉下一般可以隨便征隨便抓,否則惹出亂子軍隊也不好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