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都是聰明,這個卡爾神父身份可能有問題,相信你們多半能猜到,所以我現在想請教你們的意見。”洪瑾開門見山,望著前方教堂上的大鍾皺眉說道。
楊逸沉吟片刻,回答道:“不管他有沒有問題,我們目前似乎也沒有其他路可以走。”
一路上都淡漠冷靜的夏戍輝也不大自然,他臉上露出罕見的驚異之色,仔細打量著四周,道:“我怎麼覺得這裏的布局有些不對,看得我心驚肉跳。”
“豈止不是不對,而是大大的不對。”洪瑾拿出望遠鏡觀察四周情形,沉聲道,“這座教堂有問題,它不應該出現在這個地方。歐洲基督教認為教堂是蒙受神之恩賜之地,必須建在城市中心最繁華的地段,而這座教堂居然建在山腳下,遠離了城市,這絕對有問題,此人多半有什麼籌劃。”
洪瑾放下望遠鏡,一字一句地說道:“相信你們都能猜到我想說什麼,這個卡爾神父,多半是德國間諜。”
“那你有什麼計劃?”楊逸皺眉問道。
洪瑾一咬牙,肅然道:“眼前我們沒有其他路走,我的計劃是——我帶著一刀、小越前去見這個卡爾神父,你們先不要暴露,做好隨時撤離的準備,如果情況有變,或者十分鍾後我們還沒有消息,你們就馬上走。”
秦越和卡爾神父有交情,一刀擅長保命,洪瑾身份特殊,日軍不敢隨便對她下殺手,他們三個去,即便真的有問題,生還幾率也不小,這確實是一個好辦法。
沒想到楊逸搖頭笑道:“洪瑾你的計劃確實很完美,但還是有問題。”
“哦?有什麼問題?”洪瑾奇道。
“就算這個卡爾神父真的有問題吧,我們及時逃走,那有能怎麼樣?”楊逸無奈地笑道,“我們已經彈盡糧絕了,這裏又是日軍占領區,到處都是日軍的搜查隊,我們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說句丟臉的話,跑了這幾天,我真的累了。”
“楊逸……”
楊逸揮手製止洪瑾的分辨,淡然道:“好了洪瑾,其他人不管了,但我是一定要去的,生死關頭,我不想和你分開。”
洪瑾神色一凝,說不出話來。
“大姐,看來這次是你輸了。”
身後傳來聲音,洪瑾急忙轉頭過來,見到素有人都走了過來,帶頭的是斌朗,隻聽他笑道:“我見你鬼鬼祟祟地帶楊逸夏戍輝走過來,就猜到你們在想什麼,所以就擅自把所有人都帶過來了。”
“你們!”洪瑾有些哭笑不得。
“反正都到這個地步了,大家都想一起去,萬一有什麼事,也好有個照應,大姐你就不要多想了。”斌朗搖頭笑道,“我這災星名號背了這麼久,實在不想再背了,大姐你不要害我呀。”
“一起去吧,卡爾神父這人雖然有些古怪,但我們也沒退路了,他到底是我的老師,總會顧及幾分香火情的,而且我也累了,是生是死大家都要在一起。”秦越有氣無力開口說著,他這幾天病情時好時壞,但好歹撐了下來。
“算了,都去吧。”洪瑾擦掉眼角的淚水,點頭笑道,“大家在一起就好。”
此時,灰蒙蒙的天空之中開始落下淅淅瀝瀝的小雨,緬甸的天氣就這樣,一旦下雨往往幾天都停不下來。
楊逸伸出手,看著雨水嘀嗒在自己的掌心,平靜地說道:“我們前麵運氣不錯,一路上都沒遇到雨天,現在既然下起了雨,看來不去教堂避雨還不行了。”
這是一座不小的教堂,主體建築麵積不小,占據了林中一大片土地,尖塔聳立,牆壁裝飾著璀目眩爛的琺琅彩繪窗欞,雕刻著栩栩如生的大理石聖經故事浮雕,這是一座典型的哥特式建築,想來緬甸信教的人不多,平時沒什麼人來禱告,教堂大門是緊閉的。
教堂後麵就是深山樹林,林中還能隱隱約約看見幾座建築,或許是教堂人員的宿舍之類的附屬設施,暫時未見什麼奇怪之處。
雨勢越下越大,眾人很快都被淋濕,其他人也就算了,秦越現在的情況根本受不得雨淋,秦煥風存下的那點點盤尼西林已經耗盡,讓他剛剛有所控製的傷勢再度顯現出惡化的跡象,從今早開始又發了低燒,現在因為下雨,背上的傷口浸水,使得感染雪上加霜,如果教堂不是安全之所,其他人會怎麼樣還不好說,秦越絕對活不下來。
洪瑾深吸一口,走到大門前,敲擊大門。大家的呼吸都不由得緩慢了些,是生是死,就看教堂中人的態度了。
教堂中很快傳來腳步聲,沉重的木門吱呀一聲緩緩開啟,一個嬌小的女性身影走出來,對著熒惑開始說出陌生的語言。
其他人聽不懂,但洪瑾聽得懂,此人說的是德語,看來這位卡爾神父的的確確是德國人,洪瑾的心不免又沉下去幾分。但眼下她也隻有硬著頭皮用德語恭敬地回答道:“麻煩轉告神父,有朋友來拜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