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心篇一:雨中草木 故鄉的雨:華家投敵(1 / 2)

華家在騰衝什麼地位不言而喻,那可是在雲南勢力中數一數二的地頭蛇,黑白通吃,家勢強盛,幾乎可視為騰衝的無冕之王。現在敵軍壓境,全城危急,這個騰衝城中勢力最大的地方豪強沒有派人來與會?張文智不可能沒通知華家,那就隻有一個可能了——在日軍的兵鋒逼迫之下,華家隻怕起了什麼不好的心思。

誰也不能無視華家的態度,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除了凃一刀那種無牽無掛的“江洋大盜”,哪怕是熒惑,哪怕是洪瑾這樣的“過江龍”,在騰衝這地麵上都不願意和華家直接撕破臉。

想到此處,場中不少人的額頭都冒起汗珠,剛才還熱烈的氣氛也有些沉寂。如今騰衝軍政秩序已垮,華家的態度至關重要,他的勢力不單單是城中的各大店鋪,更是鄉下大片大片的土地、佃戶、糧倉,甚至是護院武裝,依靠華老爺的名望、手段、人脈,還有華家在雲南近百年的經營,不單可以提供錢糧武裝,更能展開一張覆蓋半個雲南的情報網,無論是張文智還是日軍,誰能握住華家就能占盡先機。

“華老爺真是好手段呀,這百年鄉土鄉親的情分還不如一次騎牆來的爽快,看來他還以為現在能兩頭倒。”場中已經有人冷聲譏諷。

一人起身高喊道:“既然華家不來,那就與我們是敵非友,為了防止日後麻煩,非常之時要行非常之事,請縣長下令,我們即刻問罪於華家!”

立即有人高聲附和:“不錯!華家家大業大,絕不能放任他們倒向敵人。”

秦煥風暗暗搖頭,這些起哄之人是頭腦發熱了,張文智就掛著一個縣長空銜,這個大義名分還需要至少半年的時間才能化為錢糧軍隊,現在哪裏有實力和華家翻臉呢?可以說,當軍政兩大主事臨陣脫逃後,華家就是騰衝內最大的一股勢力,華老爺完全可以肆無忌憚地當起土皇帝,張文智目前根本奈何不了華家。

“不可以。”張文智還算冷靜,伸手一按,冷聲道,“華家即便態度不明,敵軍在側也不宜大動幹戈,當前還是以轉移事項優先。各位如果願意隨張某共赴國難,可以在此登記,而後回去收拾準備,下午就會有人來接應各位。如果不願意,這人各有誌嘛,張某也不強求什麼,隻是看在大家幾十年鄰裏鄉親的份上要提醒一句,做人可以不為小善,也當切記不可因惡小而為之,要是哪位一時糊塗亂了國法,那就是不戀鄉土,不戀鄉情,張某來日也不怕這煌煌青史留下些刻薄寡恩的罵名!”

此言一出,眾人無不信服,張文智不愧是有擔當的人,此言不單安定己方軍心,大振士氣,也是給城中那些準備騎牆的家夥劃下底線——你們可以暫且臣服,但無論如何都不準相助敵軍。

突然,門外傳來驚呼:“縣長,華家來人了!”

張文智霍然而起,喊道:“不管是誰,隻讓領頭的進來,其他的攔在門外。”

華家立場不明,現在張文智可不敢讓華家人全部進來,吃不準對方來個釜底抽薪,大廳內隻怕要血流成河。門衛依言,進來的也不是華老爺或者華大少爺,而是一個渾身濕透的壯漢,看來是一路跑過來的,看著架勢隻怕不妙。

“張縣長,華家已經投敵引路,此地不能久留,請即刻出城!”領頭壯漢直奔主席台而來,一邊跑一邊高喊。眾人大都認識此人,這是華家的一個護院隊長,名叫孫承鬆,在騰衝也算是有點名頭的人物。

“孫隊長,到底出了什麼事?”

“你說華家已經投敵了,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引路?引什麼路?”

這一驚非同小可,大家七嘴八舌的圍住孫隊長發問。

“不要慌亂,都散開!”張文智一拍桌子,鎮住局麵,對秦煥風說道,“秦老先生,孫隊長似乎受了傷,你先去看看吧。”

孫承鬆擺擺手,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孫某還撐得住,但華家確實已經投敵,華老爺已經和長子華錦出城迎接日軍去了,還請張縣長即刻出城避禍!”

張文智神色不變,淡淡道:“孫隊長這話說得古怪,華老爺既然已投敵,你不跟著他去迎接日軍,來這裏幹什麼?再進一步說,就算華家真的作亂,一時也翻不起大浪,張某為什麼要即刻出城?”

秦煥風暗暗點頭,張文智不愧是名士,處變不驚,臨危不亂。華家基本真要作亂,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對縣府發難,不然他就是公然得罪全城,即便能夠勝利也要元氣大傷,化老爺老謀深算,肯定會不幹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

孫承鬆咬咬牙,昂首道:“孫某既然來了,就是帶了證據的,張縣長可否讓我的人把東西帶進來。”

“讓你的人把東西帶進來吧,依然隻能進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