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心篇一:雨中草木 故鄉的雨:親赴墓園(1 / 2)

“大家不要慌亂,華家即便投敵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日軍不會在午後過來。”秦煥風平淡的話語在大廳裏響起,把眾人幾近崩潰的心神拉了回來。

一人問道:“秦老先生這是何意?你不是說那條路可以走嗎?”

張文智也掙紮著站起身,奇道:“難道秦老先生有什麼退敵之法?”

秦煥風的神情還是那樣淡漠,點點頭,道:“那條路雖然還可以走,但日軍卻別想過來,諸位完全可以放心大膽的收拾到傍晚。”不等眾人發問,他對張文智笑道,“張縣長能不能給我一匹馬?”

張文智一愣,躊躇道:“秦老先生想幹什麼?”

“秦某當然是去替縣長分憂了。”秦煥風把玩著拐杖,輕笑道,“怎麼,諸位覺得秦某做不到?”

這意思很明顯,秦煥風必然是準備去阻擋日軍兵鋒了。眾人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且不說秦煥風此去能不能回得來,而今在城南墓園中的,可不止日軍一股勢力,多半還盤踞著華家這條地頭蛇。華老爺老謀深算,必然會安排得力人手把墓園圍得水泄不通,或許華家內部還有如孫隊長這樣反對投日的,但當下在城南墓園中的,絕對是華老爺的心腹,不可能再出現倒戈一擊的情況。

仿佛能看透眾人內心似地,秦煥風淡淡一笑,起身道:“諸位何必擔心,我這一趟如果成功了,你們便有了充足的時間收拾轉移。即便是失敗了,於大局又有什麼損失呢?我一個腿腳不便的廢人,本來就不能隨大家東奔西走的。”

秦煥風腿腳有疾,雖然不太影響短時間的行走,但翻山越嶺之類的的確很困難,這也是秦煥風一直默許兒子滿山亂瘋的原因之一,他實在沒有力氣去深山中尋找各類珍貴藥材了。

張文智似有不忍,還未開口勸說便被秦煥風製止了,“張縣長不用擔心,我秦家經營墓園幾百年,雖說無權無勢,這時間長了,總能搞到點令人意想不到的東西,我又不是去求死的,日本人想動我,也沒那麼容易。”

“老先生一雙兒女都在前線作戰,秦家於國已經做得夠多了,張某實在不忍老先生再出什麼意外。”

“秦某原本也不想去的,隻是墓園畢竟是我秦家的產業,現在有不速之客強行闖入,驚擾墓園亡靈不說,也踐踏了我秦家的臉麵,我身為墓園之主,於公於私實在不能坐視此等惡劣行徑,所以請恕秦某不能從命了。”

張文智還在猶豫,身後的秘書走上來輕聲道:“縣長,我們沒有選擇,如果日軍真的午後就到,以後騰衝抗戰局勢是怕惡劣十倍不止,不管秦老先生說的是不是真的,能不能做到,我們沒得選擇,隻有賭一把。”

張文智一咬牙,猛地睜眼喊打:“給秦老先生牽一匹馬來。”而後對秦煥風深鞠一躬,恭聲道,“國家不幸,軍政無能,連累平民無辜之家至此,張某深以為恥,無顏以辯,隻是局勢如此,張某也隻有厚著臉皮拜托秦老先生了。”

秦煥風走出大廳,望著還在淅淅瀝瀝下著的細雨,歎道:“連累?這話就怪了,縣長不剛剛說了嗎?兒女都上了戰場,我們這些做長輩的,怎麼能叫外人笑話我們一把年紀白活了。再說了,張縣長難道不也是所謂的‘平民無辜之家’?”

縣府員工牽來一匹黑馬,膘肥體壯,四肢修長,鬃毛飛揚,一看就是百裏挑一的騏驥駿馬,但眾人看了卻無任何喜色,不少人甚至嗤之以鼻。

張文智隻看了一眼就怒叱道:“荒唐!你到底是怎麼當差的,不知道老先生腿腳不便嗎?怎麼騎得了這種烈馬,這不是存心惡心老先生嗎?還不快去換我們雲南的矮腳馬來。”

員工一臉委屈,為難道:“矮腳馬昨天就給龍旅長和邱縣長帶走了,馬廄裏馬毛都沒剩一根,這匹還是我從軍營裏找到的。”

眾人聽了更加無語,雲南十萬大山險峻異常,沒有北方草原的浩瀚廣袤,所以本地矮腳馬矮小體健、習性溫和,非常適合在崎嶇山道上長途馱運,而那種跑得飛快的北方快馬到了雲南簡直能把騎手的骨頭給顛散架,這匹明顯是從北方運來的黑馬,估計就是因為如此才被逃跑的士兵丟在了軍營。

好吧,一匹連士兵都嫌棄的軍馬,居然牽給秦煥風這樣的中老年人,這縣府員工也太不懂事了。張文智隻覺得老臉陣陣發燒,暗罵前任邱縣長不僅膽小如鼠,調教的下屬也荒唐至此。

眾人正要繼續責罵,秦煥風抬手製止,笑道:“沒什麼,這一路需要趕時間,這樣的快馬也好。”

張文智連連搖頭,其他人咬咬牙騎一下也就算了,秦煥風一介文弱醫師,平時跟個豪門千金一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這樣的烈馬如何騎得?但不等他開口,秦煥風已經走上前去,牽住馬鞍,翻身上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