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心篇一:雨中草木 遙遠的雨:旦九(1 / 2)

“這小子是誰派來的?是我們洪家的仇人?還是日本鬆平家的仇人?或許隻是個單純想劫財的小賊?又或者?”眼見刺客落網是遲早的時,程老的大腦高速運轉著,瞬間已考慮了好幾種可能性。

眼見逃脫無望,那戲子猛地大喝一聲,硬受了幾拳,以兩敗俱傷的打發一肩撞開一名護衛,倒地一滾,跳出了包圍圈。

程老和雲隊長都沒有驚慌,這還逃不出洪家的天羅地網,不過片刻就能再度圍起來,而且剛才戲子挨的那幾下都不輕,按理已經受了傷,更是逃生無望了。

“受死!”沒想到戲子不但不跑,反而朝三人猛撲過來,那個瘋狂的神色,那個一往無前的眼神,明顯就是想來同歸於盡的。如果是先前,雲隊長自然抱著大小姐有多遠跑多遠了,但現在已經確定刺客身上沒有武器,那就不必如此麻煩。

雲隊長瞟了一眼身邊漫不經心的少女,心中暗歎一聲。大小姐今天下了決心要看刺客是誰,他早點解決這事也能早點舒口氣。

戲子一拳砸來,雲隊長不避不閃單掌擊出,啪的一聲,拳掌向撞。雲隊長五指一扣,已將戲子的拳頭抓住,而後右腳上踢,不偏不倚命中戲子小腹,踢得他當場彎著腰倒在地上,其他護衛趁機一擁而上,將他捆成了粽子。

僅僅一擊就結束戰鬥,這就是洪家護衛隊長的實力,如果不是手下留情,剛才那一腳足以踢斷肋骨,刺破刺客的心髒。

“確認捆好了就押過來。”少女坐在程老端過來的椅子上吩咐著。

雲隊長指揮者護衛將那刺客捆好,又隔開其他戲院之人,方才將刺客押到少女前麵:“大小姐,這就是刺客。”

“這倒是稀奇了,看你身手也不弱,不是街邊幾塊錢就能買到的大路貨,怎麼這麼不專業?”少女翹著二郎腿笑道,“想刺殺我的人多得是,你不是最強的,也不是最弱的,但肯定是最蠢的。”

刺客跪在地上一言不發。

“身份搞清楚了嗎?”大小姐轉頭向雲隊長問道。

“回大小姐的話,的確是戲班的一個戲子,唱花旦的,叫旦九。”

“旦九?”少女噗嗤一聲笑出來了,“這名字倒有意思,聽起來應該是戲班子收養的孤兒吧,這殺機有多重呀,居然準備得這麼早。”

這幾十年來中國時局紛亂,被遺棄的孩子的不計其數,這些走南闖北的戲班收養幾個模樣俊俏看得上眼的,慢慢調教,或是上台唱戲,或是端茶送水,甚至幹脆買賣人口,以此獲利不菲,也是道上一種不能明說的營生手段。

戲班之人聞言無不麵色驚恐,聽著少女的話,已經將謀刺的罪名扣到他們頭上了,現在世道不太平,國法不顯,這種豪門大族的大小姐,動動手指就能碾死他們。

班主嚇得魂飛魄散,失聲叫道:“旦九!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誰指示你謀刺貴人的,快老實說出來,我們戲班好歹也收留你這麼多年,你吃的穿的全是戲班的給的,你千萬不要連累我們。”

“你怎麼不說話?本大小姐的時間金貴得很,再不說就真的活埋你了。”少女伸出腳,踮起刺客的下巴,迫使他抬起頭來。

這一看,少女也不由得點頭讚道:“喲,班主好眼光呀,真是個俊秀的小子。”這種上台唱戲的,特別是唱花旦的戲子,必須長得眉目清秀,斯文俊俏,三大五粗的漢子根本演不了,所以模樣都不差。

“哎呀,居然想咬我!”

沒想到這家夥長得漂亮,脾氣卻極其凶悍,猛地向前一竄,張嘴差點咬了少女的鞋子,好在他背上還被一個彪悍的護衛扯著繩子,少女縮腳也縮地快,不然真要被咬出血來。

“算了,瘋狗一樣的東西,看來問不出什麼。”少女似乎有點生氣了,站起身對雲隊長吩咐道,“連這瘋狗,戲班之人一律按規矩辦,但不要搞得太血腥,在大牢裏好好‘關照’就是,這裏到底是中國,不是我們南洋,怎麼也要給南京一點麵子。”

雲隊長恭聲應道:“是,大小姐放心,這種事雲某輕車熟路,一定辦得妥妥當當,不會給家裏惹麻煩。來人,都捆起來堵住嘴,先報官,南京方麵就麻煩程老疏通了。”

“不要呀。”

“貴人饒命!”

“都是旦九搞的,跟我們沒關係的。”

“我什麼都不知道呀。”

“旦九!旦九!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戲班之人聽到要去大牢裏被“關照”,具是大驚失色,他們走南闖北,當然明白這些黑話的意思,當即情緒失控,不是破口大罵,就是跪地求饒。

班主更是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吼道:“旦九!我瞎了眼,瞎了眼呀,當年為什麼收養你個鬼崽子,就應該把你丟到長江喂魚,也不會有今日之禍呀!你個忘恩負義的小混蛋害我全家,黃泉路上我也不會放過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