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洪瑾斬釘截鐵地語氣,蘇菲亭終於意識到一切已經沒有回旋餘地,整個人都癱倒在地,不住的啜泣。秦越對伢妹兒使了個眼神,讓她把蘇菲亭先扶下去休息。
這是確實難辦了,看洪瑾這態度,眼下給蘇菲亭墮胎肯定不可能,但秦越並不十分焦急,因為目前蘇菲亭才懷宇三個月左右,至少還有半年的時間慢慢來,隻要在後麵勸服洪瑾,什麼時候墮胎,什麼時候引產還不是半天就解決了,反正眼下熒惑沒什麼重要行動,根本用不著跟洪瑾撕破臉。
所以,秦越不急,他還給蘇菲亭擬定了幾張強身健體的方子,先把身體調養好,剩下的事情可以慢慢談。
這就是熒惑的失誤之處,可以說,自湖畔別墅之戰勝利後,整個熒惑都處於精神懈怠狀態,有些事情根本沒想清楚。
蘇菲亭是什麼人!或者說,看似不成器的蘇家兄妹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蘇智信在日軍內部不過是個龜公樣的下流角色,就敢背著日軍,聯合韓旭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刺日軍高官,蘇菲亭僅僅是一個被日軍士兵任意糟蹋的慰安婦,在日軍眼中不過傀儡玩物而已,卻敢和哥哥一起,準備給湖畔別墅捅刀子。
論智謀、見識、手段,蘇家兄妹確實上不得台麵,但論膽識、果決、剛烈,哪怕在熒惑中都位列前茅。
洪瑾在上午拒絕了蘇菲亭的墮胎請求,當天傍晚,不等秦越去找人,蘇菲亭就出了事。
晚飯時分,蘇菲亭沒有出現,大家還以為她心情不佳,生悶氣,所以並未太在意,但晚飯吃了一半,蘇菲亭就推門進來了——她捂著下體,鮮血順著小腿躺下來,走一步就是一個血腳印。
“秦哥,救我……”
眾人都看傻了。
“你幹什麼了!”秦越嚇得臉都白了,連忙衝過去保住她,掀開衣裙一看,隻見陰道中鮮血噴湧而出,其勢凶猛。
“我把他解決了,你看……”蘇菲亭蒼白的臉上勉強浮現出一絲笑容,她拿出一團浸滿血跡的毛巾,正要打開,但被秦越一把奪過來,三下兩下加緊一裹,扔到一邊。
即便不打開,秦越知道那是什麼——胚胎!
“你幹了什麼!吃了什麼!快說呀!”秦越的額頭已經開始冒汗,這種程度的出血,絕對不是能輕易止住的。
“你在藥房裏存的藥膏,我每個油紙包吃了一半,我想著是藥三分毒,我一個成年人,抗毒能力怎麼都比那孽種強。”
“什麼!”秦越大驚失色,“你怎麼這麼傻呀!”
一旁的凃一刀奇道:“那些不是傷藥嗎?可以外用也可以內服,我也吃過呀?沒出這麼大量的血。”
秦越急道:“你是男人當然沒事,那些都是活血化瘀的傷藥,裏麵有牛膝草、王不留行、桃紅、丹參、蒲黃等等,全部都有墮胎功效,孕婦過量服用,不僅墮胎,還會大出血的!”
確實失算了。
往日,考慮熒惑到底是身在敵區戰鬥部隊,平日裏受點傷實屬正常,所以秦越便在教堂中備製了療傷藥,功效活血化瘀、行氣止痛。平日裏誰要是有個跌打損傷之類的小病小患,自己去取一小塊丟進嘴裏以水送服,或者用酒調成糊狀塗抹在患處,無不藥到傷愈,眾人交口稱讚。
那是肯定的,秦家的金創傷藥,除了消炎抗菌能力不如卡爾神父盤莫西林外,活血、散瘀、止痛、療傷,無不更勝一籌。所以久而久之,大家身上有個什麼磕磕碰碰的小傷,都會去藥方取一點,反正秦越不常在教堂,所以藥方組成中沒有一味毒藥,吃多了大不了留個鼻血什麼的,怎麼都不會死人。
秦越還更進一步,考慮到緬甸氣候潮濕,使人易得風濕,還往裏麵加了獨活、羌活一類除濕行痹藥進去,兩兩相乘,效力更上一層樓。
如此好藥,又不傷人命,大家便對這藥沒有戒心。但其實,禁忌還是有的,活血化瘀、行氣止痛、除濕行痹,這些詞的另一層意思便是可以墮胎!
秦越沒關心過這點,熒惑中除了洪瑾都是男人,自然不會被墮胎,而且哪怕是洪瑾也絕對不會在戰時懷孕。唯一需要注意的伢妹兒都被斌朗捧到天上去了,根本沒有受傷的可能,而且孕婦本身也不敢亂吃藥,當初伢妹兒服用的藥物全經過卡爾神父檢驗,不然伢妹兒絕不張口。
久而久之,連秦越自己都忘了教堂裏還存著可以墮胎的東西。
本來,那些畢竟是傷藥而非墮胎藥,在備製過程中已經將藥效引導至療傷範疇,雖然依舊保留了墮胎功效,效力已大大降低,稍微用點也不會有大礙,但蘇菲亭不知輕重好歹,服用量超過治療範圍的十倍以上,現在不單單胚胎被一舉打落,藥效更在他體內鼓蕩氣血,導致出血迅猛,根本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