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似是故人來(二)(1 / 3)

第三十三天,荊複洲在停車場之外的地方看見了安願。

夢死裏的女孩大多有自己的花名,比如蘭曉就叫蘭花。偶爾荊複洲興致好,會到後台去看看,他其實挺喜歡被女孩們崇拜和仰慕的感覺。充斥在耳邊的是各種花名,他記不住,也懶得記,有時候從床上下來,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踐踏了什麼花。

那些雜亂的聲音裏,他聽見有人喊,安願,上場了。

安願。荊複洲挑挑眉,轉身看過去,卻隻看見一個穿著黑色長裙的女孩正背對著他走去台前。長裙是露背的設計,因為背挺得足夠直,他可以看見脊柱那裏的凹陷,甚至可以看見臀部上方的腰窩。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被叫做安願的女孩微微回頭,朝他看了一眼。她的眼神輕飄飄的,不帶絲毫分量,從他的鼻梁上輕巧掠過,又轉回去。那道細長的眼睛沒和他對視,荊複洲摸摸自己的手,忽然覺得哪裏癢,又找不到具體是哪。

這裏是後台和前台之間的簾子之後,有女人湊近他身邊說話,溫聲軟語的,讓他忘記了剛剛那種奇怪的感覺。手從纖腰上滑過,荊複洲低頭漫不經心的在女人耳垂上吻了吻,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台上已經響起了歌聲。

那樣嫵媚的一張臉,聲音卻帶著微微的沙啞,有粵語歌詞緩緩流淌,台下的觀眾玩著自己的,並沒有人在意她,她也不在意那些人,手握著麥克風,吳儂軟語。

“同是過路,同做過夢,本應是一對。人在少年,夢中不覺,醒後要歸去……”

牙齒輕輕叼著女人的耳垂,荊複洲重新閉上眼,紅唇貼上他的襯衫領口,白皙的手指已經鑽到了他的皮帶裏去。歌聲纏著他,讓他覺得安穩的同時也不安穩,大手緩緩壓住小腹上還欲向下的手,他站直了,這才細細打量女人的臉。

大眼睛,巴掌臉。最近似乎很流行這種長相,光是鼓樓裏就有好幾個女人長成這樣,長不成的,也要借助化妝品化成這樣。荊複洲笑了笑,伸手在女人胸上抓了一把,女人嬌笑著,再度貼上來。

他低頭,女人的吻討好的落在他下巴上,脖頸上。他看起來興致缺缺,但還是配合的閉上眼睛,手在女人的背上輕輕摩挲著。閉了眼,那歌聲就再度變得清晰,他早年在廣州混過一段時間,學過粵語,這會兒忽然認真去聽,竟然就能聽懂唱的是什麼。

“台下你望,台上我做,你想做的戲。前世故人,忘憂的你,可曾記得起。歡喜傷悲,老病生死,說不上傳奇。恨台上卿卿,或台下我我,不是我跟你……”

再度睜眼,這一次荊複洲興致全無。敷衍的在女人臉上摸了摸,他的聲音還算溫柔,但透著隱隱不耐:“乖,回去吧。”

他的眼裏透著點陰冷,女人嬌嗔了一句,識趣的走開。他也從簾子後麵出來,從兜裏摸出一根煙,並沒有點燃,就這麼叼著,往台前走去。

名叫安願的女孩很規矩的站在台上,他這才看見不隻是後背,裙子的前麵也是大V領設計,黑色緊身的布料包住了一切的旖旎,她的眼神很冷清,眼線上挑的很長,讓她原本就細長的眼睛顯得更風情。她又偏偏生了一副好身段,不需要刻意展示,僅僅就這麼站著,也足夠讓人移不開目光。

她身上充滿了矛盾的美感。

荊複洲叼著煙,就這麼仰著頭看她。她的目光很直,沒有望向任何人,隻是漫無目的的落在不遠處喧鬧的人群那裏。談不上寂寞,隻是慵懶,嘴裏的詞已經被她背的很熟,明明唱出來的時候是不帶感情的,卻又莫名撩人。

“在年月深淵,望明月遠遠,想象你憂鬱……”

偏過頭,安願朝台邊看了一眼,荊複洲下意識的也看過去,並沒發現那邊有什麼。吸了毒或者沒吸毒的人都在舞池裏隨著節奏晃著,如這家夜總會的名字般醉生夢死。安願的目光收回來,又不知飄忽著去了哪,隻是再開口的時候,嘴角掛了淺淺的笑。

“俗塵渺渺,天意茫茫,將你我共分開。斷腸字點點,風雨聲連連,似是故人來……”

也不知剛剛那一眼她究竟在台邊瞟到了什麼,隻是整個人都帶了點生動的嫵媚。荊複洲的目光從她的眼睛落到她的嘴唇,上唇微微上翹,顏色很淺但很明亮。把嘴裏的煙拿出來,荊複洲舔了舔自己的唇,那種很久不曾有過的,像是犯癮的感覺讓他的大腦皮層微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