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色·戒(四)(1 / 3)

在這個剛剛日出的清晨,他們沒能按照約定一起吃早飯,盡管在安願說出這個主意的時候,荊複洲的心裏真的很高興。

可是車子在路邊停下,他帶著歉意看她:“等我這邊的事結束,我再去找你。”

安願低著頭,正在跟自己袖口的線頭較勁,恍若未聞。荊複洲看得出她的不悅,耐著性子靠近一些看她:“……要不我給你點錢,你自己去吃點好吃的。”

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安願轉頭看他,沉默片刻後溫和的笑了笑:“不用,你去忙你的,我就在這下車了。”

“我送你回學……”荊複洲的話被安願打開車門的動作打斷,她一隻腿已經快速的伸出了車廂,好像再多待一秒都是淩遲。他沒見過這樣的安願,盡管她總是伸著爪子去撓他,卻都堪堪避過了他的底線,直接對他耍脾氣是第一次,而這恰好是越過了他的底線的。

抿了抿唇,原本想打開車門追出去的,手卻在把手上遲疑了。荊複洲眼睜睜的看著安願走遠,她沒有回頭,過馬路的時候不忘謹慎的左右看看,每一腳都規矩的踩在斑馬線上。他的手於是徹底放下,搭上方向盤。

就在十分鍾前,他接到阿洋的電話,說梨花在鼓樓裏試圖割腕自殺,吵著嚷著要見他。

雖然他完全可以冷冰冰的對著電話說“那就讓她去死”,可是那時候身邊坐著安願。他既不能在她麵前展現出自己的不仁不義,卻也不能讓她覺得自己對另一個女人有情有義。兩難的選擇裏他決定先送她回學校再去鼓樓,可她不買賬。

手握著方向盤,荊複洲一邊等著紅綠燈一邊輕輕歎息。他覺得自己自從遇見了安願,似乎就變得比平時更喜歡歎氣了。

但也比平時更喜歡笑了,這是真的。

荊複洲趕到鼓樓的時候,梨花正哭著撕扯自己手上的繃帶,她一邊哭一邊抬眼不斷的看向門口,終於盼來了她想看見的人。荊複洲靠著門框,沒有走進來,冰冷的目光落在阿洋臉上:“這種事為什麼要給我打電話?”

阿洋一愣,忙轉臉去看濤子。以往鼓樓裏也出現過尋死覓活的事,但都沒有驚動過荊複洲。他們揣摩著梨花對於他來說也許有點不一樣,所以不敢出了差池,卻沒想到辦了件蠢事。門口的人腳步動了動,緩緩走進來,他沒有低頭,隻有眼神居高臨下的凝視著梨花那張清秀的臉。

“為什麼割腕?就為了見我?”荊複洲雙手抱胸,聲音很淡,語氣裏沒有怒意,隻是寒冷。梨花任憑一旁的醫生幫自己纏紗布,眼神在他臉上匆匆一掃又迅速避開:“洲哥,我怕你趕我出去。”

他聞言理解的點了點頭,鼓樓裏很多女人都會有這樣的惶恐,怕自己年老色衰,沒了生存的仰仗。可是那不是理由:“你知道其他的女人,怕自己被趕出去,會怎麼做嗎?”

梨花惶惑的抬頭,卻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即便不知道該怎麼做,她也明白那方法絕對不會是尋死。

“她們會更努力,更努力的取悅我,或者是我讓她們去取悅的男人。”荊複洲抬手,手掌落在梨花的頭頂,然後緩緩下滑,溫柔的摩挲著她的臉:“用嘴,用手,用她們身體的任何地方。你還這麼年輕,不會有人不喜歡。來到鼓樓的女人都知道自己的地位,我養著你們是因為我高興,而有的時候我也不想白養,想得到點回報,這並不過分。你隻是陪著我的兄弟玩了幾次而已,還沒讓你去伺候那些腦滿腸肥的高官呢,你憑什麼覺得委屈?我問過你了,是你自己選擇要來的,你不是來找樂子的,你是供我們找樂子的。”

梨花的眼淚大顆大顆的落下來,卻抿著唇不敢哭出聲。

荊複洲似乎是心疼她,畢竟這個女人哭起來就跟她的名字一樣,梨花帶雨。他這次算是徹底記住了她的名字,手緩緩從她臉上離開,去握住她纏著紗布的手腕。傷口割的很淺,一看就知道是女人的花招子,他素來最討厭這些:“可是梨花,你今天的表現讓我很不高興,不管是作為一個女表子還是一個自殺者,你都不夠專業。”

他說著去拿桌上還沾著血的水果刀,梨花的眼神一頓,忽而恐懼的看向他:“洲哥……”

“割腕是要對著動脈劃下去的,如果你切到了動脈,血說不定能噴出來一米高。”荊複洲說著在她完好的那一側手腕上摸索,像是一個準備烹飪美食的高級料理師,梨花渾身都在發抖,一旁的阿洋和濤子都預感到了什麼,站起身默默後退了一大步。

“梨花,我不會讓你死的。我隻是教教你,做戲要做足。”荊複洲說完,嘴角那抹微涼的笑意也消失了,幾乎是不加猶豫的,手起刀落。鮮紅入眼,耳邊是梨花淒厲的慘叫,他丟開刀子站起來,對著平靜站在一旁的醫生揮了揮手:“周凜,收拾一下,別讓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