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什麼以前?”安願抓住他話裏的細節,眼底一亮。
他卻不願意再說,拿濕漉漉的腦袋去蹭她的脖子,安願嗔了聲“別鬧”,向後退躲開卻被他的手固定在腿上。上半身努力的後仰,她被他的頭發搔的有了笑意,伸手抓住他的衣領,腦門頂著他的鎖骨:“好了好了,你不想說就不說,我就是好奇而已嘛。”
“以後都會告訴你。”荊複洲捏捏她的臉,手一鬆,她便兔子一樣從他的懷裏逃走。他笑的無可奈何,一邊打開衣櫃一邊提醒她:“回房間換身衣服,咱們吃完飯就出發。”
對於具體去哪裏,安願問了幾遍,他卻隻是神神秘秘的笑。阿洋早已經在樓下把車停好,兩個人一前一後的下樓,他看見荊複洲走在前麵,臉上的表情如沐春風。身後的人緊接著從陰影裏走出來,那時候的安願正看著荊複洲的背影,兩撇眉毛有些複雜的皺在一起。
阿洋心裏覺得奇怪,卻又說不出哪裏奇怪。這個女孩從出現到現在,給他的感覺一直不好,越是沒有殺傷力的人,潛在的秘密往往越危險,隻是這樣的道理荊複洲怎麼會不懂,哪裏輪得到他來說。
車子在醫院門口停下,安願跟在荊複洲身後,有點疑惑:“是帶我來複查的嗎?”
“不是複查,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電梯停在六樓,那裏是醫生的獨立辦公室。安願住院的時候來過這裏,她的主治醫生名叫周凜,就在這一層樓辦公。周凜和荊複洲似乎是相識很久的關係,早在之前,安願就看出過一些端倪。
這些端倪也包括,周凜和荊冉之間微妙的曖昧。
“之前沒跟你介紹過,我跟周凜是認識很久的朋友,他除了是這裏的醫生,還是一位很出色的紋身師。”站在門口,荊複洲拉住安願的手,仿佛覺得此刻的自己給她準備了一個巨大的驚喜:“安願,那塊疤不好看,我們把它紋成漂亮的字。”
安願維持在臉上的笑容有片刻僵硬,在心裏的慌亂表現出來之前,她咳嗽了幾聲掩蓋住自己的情緒:“……紋身?”
“嗯。”荊複洲擁住她,輕輕吻她的鬢角:“那塊疤怎麼說都是因為我,女孩子都不喜歡身上有疤的,我們把它蓋住。”
沒有質疑的時間,安願的手已經被他牢牢握住,辦公室的門推開了,周凜穿著白大褂坐在裏麵,看樣子已經等候良久:“來了?”
安願覺得她又一次被逼著站在了孤島上。左右都是深不見底的冰冷海水。有一個陌生的聲音在問著:你不屬於你自己,在到達彼岸之前你是否願意將身體出賣給惡魔?她含著眼淚搖頭,她說我是要全身而退的,我最後要擁有我自己的人生,我要帶著程祈的信念活下去。
可現實沒有人聽見她的聲音,她看見周凜在紙上寫下了一個漂亮的“檀”字,荊複洲站在桌邊很認真的和他說話,他們要把這個字烙在她的傷疤上,就像古時候犯下滔天大罪的犯人,流放之前,要在臉上刻屈辱的字。
那個字是“檀”,是荊複洲的名字,對於安願來說,世界上最大的屈辱莫過於此。
抓住了荊複洲的手腕,安願臉色蒼白:“荊複洲,我不想紋身,我怕疼。”
她的臉色很差,額頭上冷汗直冒。荊複洲皺了皺眉,周凜也有點疑惑的走了過來:“臉色怎麼突然這樣?是不是病了?”
安願搖搖頭,卻還是那麼一句:“我不想紋身。”
荊複洲伸手,手背貼上她的額頭,沒有預想中的熱度。他靠近了一些想說點什麼,一邊的周凜卻輕輕笑了起來,幫她解圍:“洲哥,你瞧瞧你給你這小女朋友嚇得,不想紋身就不紋,沒事的。”
因為這麼句話,荊複洲原本帶著些疑慮的表情也放鬆下來,半擁著她,他有點哭笑不得:“安願,我沒發現你原來膽子這麼小。”
心裏的那根弦仍舊繃著,安願的臉貼著他的襯衫,棉麻布料有些粗糲,她卻感覺不到疼,隻是小聲的跟他確認:“……那不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