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願抬了抬腳,鐵鏈隨著她的動作發出嘩啦啦的響聲。她似乎是想往前再走幾步,但是困於腳下的束縛,隻是這麼抬了抬,並沒有離開原位。搭話的女人了然,又說道:“我叫茉莉。”
還是以往的樣子,鼓樓女人都是花名。安願靠著門框,有些疲憊的樣子,卻不是萎靡的弓腰駝背。她任何時候都是微微挺直脊背的,即便現在腳上拴著畜生一樣的鏈子,眼裏還帶著點倨傲。回應了一個微笑,安願覺得自己應該在鼓樓有一個朋友的,一個可以利用,或者合作的朋友:“你的本名是什麼?”
茉莉也笑,她長了一張娃娃臉,皮膚白皙,這麼笑起來就更顯得人畜無害:“這種地方要本名也沒什麼用的。”
“你多大了?”安願的臉色柔和一些,她猜測茉莉可能比她還要小,恐怕自她之後,荊複洲口味大變,現在放眼整個鼓樓,都沒有看上去超二十五歲的。茉莉張了張嘴剛要回答,眼神忽然往後一偏,神色也跟著換了:“洲哥——”
安願身子一頓,轉了半個身子過去,卻沒有像茉莉那樣跟他打招呼,就這麼散漫的掃了一眼,她繼續自己剛剛的問題,看向臉色有些慌亂緊張的茉莉:“問你呢,多大了?”
隻一眼,荊複洲就知道,以往的那個安願活過來了。
茉莉支吾著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回答,拿眼神去看荊複洲。安願笑了笑,沒有為難,但臉色也算不上好看。她大病初愈,在門口站了這麼久,其實早就覺得冷汗從後背一層一層的發出來,茉莉並不如她想象中聰敏機靈,這個朋友也就沒有交的必要了。
安願回身進屋,腳上的鐵鏈拖著地,聲音落進荊複洲耳朵裏。他看了茉莉一眼,沒說什麼,跟著安願走進去。房門被關上,茉莉愣愣的看著門口,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房門自身後合上,安願就站在門邊,荊複洲一進來,兩個人的距離便被無限拉近。她靠著牆壁,稍稍穩住了自己的身子,臉色奇差。等那種虛脫的感覺過去了,這才再次抬腳。
荊複洲卻在她身側攔了一把,手掌撐在牆壁上,剛好阻斷她的前路。安願下巴的線條繃緊了,卻沒說話,更沒看他,轉了個身,打算從另一邊走。
他伸出另一隻胳膊,將她困在自己的包圍裏。
安願背靠著牆壁,抬頭直視他的眼睛。
她不知道他心裏打的是什麼主意,從她被帶回來,短短幾天時間,發生的一切宛如噩夢。他氣不過想要報複回來,那她認了,隻是尚有一口氣在,就不能被他踩到腳底下去。
撫摸著安願的頭發,荊複洲今天的眼神很溫柔,他緩慢的湊過來,用自己的眼皮貼了貼她的額頭,感受到了正常的溫度,嘴角就翹起來:“唔,終於退燒了。晚飯吃了沒有?我讓他們做點清淡的送上來。”
“我不餓,我想睡覺,你得讓開。”安願低下頭,懶得再看他。這個角度她的眼神剛好落在他的襯衫扣子上,他上麵的幾顆扣子沒有係,微敞著露出鎖骨和下麵的肌膚。荊複洲沒有很多的肌肉,但肌理線條勻稱,這麼伸著手把胳膊繃緊了,也能從襯衫上看到男人手臂的力量美。安願眼神淡漠的掃了一眼,見身前男人還沒有離開的意思,隻好再度抬頭:“你想幹什麼?”
“讓你吃晚飯。”他的聲音帶著理所當然。
眼神角力,她眼角眉梢冷淡疏離,細長的眼睛不帶絲毫感情;他也淡然的看著她,褐色瞳孔幽深難測。吃晚飯並不值得他們如此劍拔弩張,況且對於安願來說並沒有壞處,他現在弄死她何其容易,總不會搞下毒那樣不入流的手段。於是最終是她妥協,首先避開眼睛,望向自己的腳,卻不忘提出自己的條件:“那你把這個給我解開。”
荊複洲答應的很痛快,打開門吩咐了一句,又轉身在她麵前彎下腰。這是一個不設防的動作,他的後腦完全暴露在她麵前,要是這時候她隨便拿點什麼東西砸過去,他不死也大概會腦震蕩。安願胡亂想著,轉頭看了看手邊,空蕩蕩的屋子,牆角連個花瓶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