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不二之臣(二)(1 / 3)

晚宴地點定在距離別墅不遠的酒店,從他們住的房間望出去,透過茂密樹林可以看見酒店的白色牆壁。這地方分明是郊區,酒店開在這裏,不是奢華至極,就是寒酸落魄。以荊複洲的排場,酒店必定是前者,也不知道進去之前是不是又要像之前去會所,把她折騰打扮成一件花瓶擺設。

安願閉著眼睛,臉挨著枕頭,腦子裏想法紛繁,一絲困意都沒有。荊複洲躺在她身邊,她要是翻過身去,就可以看見他睡著時依舊緊繃的下頜線。

天色還亮著,屋裏窗簾拉了一半,隨著夕陽的不斷推移,那道暖光就鋪在了安願的眼皮上。亮色讓她怔了怔,微睜開眼睛,又眯起來,抬手把那光線擋住。安願揣摩著興許因為這裏是熱帶,連日光都比家鄉的濃烈刺眼,撐著身子坐起來,她光腳踩在地板上,打算走去窗邊將窗簾拉好。

還沒起身,手腕忽然被扣住,安願下意識的想把手抽回來,卻被攥的更緊。她回過頭,荊複洲的眉眼在夕陽裏被鍍了層金邊,眼神還是慵懶的,聲音卻清明冷靜:“去哪?”

“拉窗簾。”

他的神色鬆懈下來,扣住她手腕的那隻手放鬆了,在她脈搏處輕輕撫摸了兩下。另一隻手在眉心揉了揉,想讓自己快點脫離剛睡醒的倦意。安願站起了身,他沒有動,也沒有刻意看她,隻是淡淡的提醒了一句:“把鞋穿上。”

他語氣熟稔,好像這場景已經在他們平時的相處裏被重複了無數遍。安願遲疑了一下,慢慢將自己的腳伸進拖鞋裏。

荊複洲看了看表,晚上七點。濤子準備的飯局八點開始,時間還充裕。轉過頭,安願這時候已經站在了窗邊,瘦削的身影被夕陽籠罩著,邊緣輪廓皆模糊一片。他心裏忽然生出一種悵惘,這悵惘不是來自過去,而是穿越未來,他好像看見未來的某一天,他注定是要失去她的。

失神的時候,安願已經轉身走了回來:“我們幾點出發?”

“七點四十。”荊複洲說著朝她伸出手,他靠著床頭坐著,屋內沒有開燈,隻有光線透過窗簾混沌的勾勒著一切的輪廓。安願沒理會他,在沙發上坐下,去翻自己帶來的行李箱:“那我找找衣服,再化個妝,時間也就差不多了。”

荊複洲低聲笑起來:“怕出門的時候給我丟臉?”

安願沒看他:“女人化妝和男人沒關係,就是想讓自己漂亮點而已。”

“女人和女人還真是不一樣。”荊複洲像是聽到了新鮮的東西,感興趣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手上有點空落落的,他轉頭,從床頭的煙盒裏拿了根煙出來,點燃。

“因為你根本沒想過去尊重女人。”安願拿出兩條長裙,鋪在沙發上比對著看。她眼裏依舊淡淡的沒什麼活力,卻又好像不一樣。荊複洲深吸一口,煙霧在肺部過了一圈又緩緩吐出來,笑意不變:“那你教教我,怎麼尊重女人。”

安願卻沒了耐心,隨手拿起那條淺色的裙子塞回箱子裏,留了深色的那條:“不知道。”

“淺色好看。”荊複洲拿煙的手點了點,煙灰落在床頭的白瓷缸裏,安願看向他,他的動作一頓,補充道:“不過你要是喜歡的話,就穿深色這條。”

他在跟她展示自己剛剛學會的所謂“尊重”。

女人化妝比他想象中更繁瑣,他對這些沒有絲毫興趣,但喜歡看安願那股認真的勁兒。說認真也牽強,隻能說相比較其他的事,安願在化妝時算專心致誌了。荊複洲很想跟她搭句話,比如問問她那些東西都是什麼,用在哪裏,又覺得這些話於他來說太不相符,討好意味明顯。或許不問才能成全她心裏的那種尊重,他是想讓她覺得自己被尊重的。

天漸漸擦黑,夕陽慢慢隱去,屋裏光線越發晦暗不明。安願換好衣服,收拾妥當,走去窗邊雙臂向外,將兩扇窗簾一並拉開。夜幕還沒有完全降臨,她又看到了酒店那邊的白色牆壁,以及已經亮起的燈火。

荊複洲站在她身邊,剛剛離得遠沒仔細看,湊近了才發現安願的妝化的這麼濃。他伸手在她殷紅的嘴角抹了抹,指腹上沾了點口紅,安願不善的看著他,問:“不出發麼,到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