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說女人化妝和男人沒有關係麼。”荊複洲玩味的笑著。
“怎麼,你又覺得我是怕給你丟臉才化的了?”
這樣的風塵妝容,哪裏是怕丟臉,分明就是存了心要讓他丟臉的。荊複洲笑的無奈,沒有反駁她,攬著她的腰往門口走:“你自己別覺得丟臉就好。”
而實際上,安願也真的頂著那張調色盤般的臉走的理直氣壯。荊複洲這個晚上心情很好,這心情好的太明顯,以至於濤子手下反應向來不靈光的幾個小弟都壯著膽子跟他搭話:“洲哥,有什麼好事嗎?”
荊複洲搖頭,又點點頭:“過一段時間可能有好事。”
他們這次來泰國,其實早就跟老撾那邊打過了招呼,如果聯係的順利,將會是一筆不小的收入。荊複洲在這裏麵摸爬滾打多年,也不是沒栽過跟頭,所以每逢比較重要的貨,都會把消息鎖的死死的。這飯桌上的人畢竟還是太雜了,荊複洲沒打算說,況且他真正開心的也不是這個。
男人們推杯換盞聊得開心,隻安願和荊冉是女人,插不進話。而這兩個女人間的關係也並不好,荊冉沒有理她的意思,安願便自己在那一盅一盅的喝酒。酒量再好的人也經不住空腹這麼灌酒,等荊複洲轉頭看她的時候,她已經眯著眼睛趴在桌子上了。
濤子看見這情況,笑了笑:“要不我找人先送回去?”
“不用,她跟我一起走。”荊複洲伸手在安願的發頂摸了摸,像是在撫摸一隻小貓小狗。安願動了動,似乎想躲開他,他便把手移開,重新跟其他人聊天。帶著女人來參加飯局是常有的事,泰國這邊的人對此也習以為常,隻是不等人盡興就自己先喝醉的女人倒是少見。
男人一旦喝酒,飯局就被拖得很長很慢。回到別墅的時候已經是淩晨,安願中間酒醒了一次,自己拿著杯子又灌了兩口酒下去,這會兒醉的深了,被荊複洲打橫從車裏抱出來。荊冉有早睡的習慣,周凜為了陪她回來的也早,這個時間估計已經睡下。別墅裏靜悄悄的,頭頂的吊燈亮著,安願抬頭,捂住自己的眼睛。
“醒了?”荊複洲抱著她上樓,還沒走到房間,忽然看見她捂住嘴眉頭一皺。他也跟著蹙眉,腳步轉了個方向,快步抱著她往洗手間走。安願在瓷磚地上跪下,抱著馬桶吐得一塌糊塗,隨著幹嘔眼淚也衝出來,出門前化的妝便毀的慘不忍睹。荊複洲在她身後幫她撫著後背順氣,她一抬臉,他便忍俊不禁的笑起來。
眼妝暈開,眼眶周圍都是黑乎乎一片,好像被人揍了兩拳,狼狽又好笑。他伸手抽了紙巾幫她擦,手腕卻被攥住,安願仰著頭,借著他的力量從地上站了起來。
他不知道她要幹什麼,隻好就著她的動作,扶住她的手臂。安願眼睛轉了轉,在洗手間裏找什麼的樣子,最後似乎實在沒轍,彎腰把馬桶蓋放了下來。荊複洲還沒來得及開口阻止,她已經踩著馬桶蓋搖搖晃晃的站了上去,手還撐在荊複洲的雙肩上,安願眼神渙散,說話也磕磕巴巴的:“我……我給你唱首歌……”
荊複洲一愣,原本想抱她下來的手就那麼懸在了半空中,舍不得打斷她。這時光對他來說彌足珍貴,那雙手在半空中舉著,形成保護的姿態,卻沒有碰到她。
她喝醉了,醉的很深。荊複洲甚至不知道,在此刻的她眼裏,自己究竟是誰。
晃晃悠悠的,安願在馬桶上站直,見荊複洲舉著手,便從善如流的將手放在了他的掌心,來保持平衡。他的眼睛溫柔下來,凝視她花的有些難看的臉,安願張張嘴,似乎是思索了一下,然後慢慢的開口。
“冷暖哪可休,回頭多少個秋,尋遍了卻偏失去,未盼卻在手……”
“我得到沒有,沒法解釋得失錯漏,剛剛聽到望到便更改,不知哪裏追究……”
她的聲音頓了頓,眼神飄忽著落在他的眼裏,像是想認清麵前的人究竟是誰。可最終,思維混沌的厲害,她垂下眼睛,低著頭,聲音輕輕淺淺的哼唱:
“一生何求,常判決放棄與擁有,耗盡我這一生,觸不到已跑開。一生何求,迷惘裏永遠看不透,沒料到我所失的,竟已是我的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