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程白從高中就不坐公交車了,都是自己騎車上學,所以搭乘公交的感覺對他來講,真的是久違了。
因為這是第二站,車上人倒是不多。園園看老弱病殘孕專座空著,就伸手指了下,對程白說:“你坐那兒吧。”
程白側頭看了她一眼。這時一位大媽上了車,一聲脆亮的“老年卡”響起,大媽也走到了老弱病殘孕專座邊上,剛坐下,就看到了程白。
大媽猶豫了一下,然後站起來對程白說:“年輕人,你坐,你坐。”
還沒等程白回答,大媽就身手矯健地衝到了後麵的位子坐下。
車子已開動,園園看程白還在原地站著,絲毫沒有要坐下的意思,於是又忍不住說:“你倒是坐啊,有什麼好別扭的,你現在可不就是傷殘人士……”
就在這時,司機突然踩了刹車。全車的人都順勢往前一衝,而程白恰好就倒在園園的身上。程白比園園高了近二十厘米,雖然算不上健壯,但也絕對精瘦有料。幸好園園乘公交車的經驗足,加上平時馬步紮得多,才沒有被他撞倒。可雖然沒有被撲倒,卻十足十被他抱了個滿懷。有那麼一瞬間,她還感到程白的鼻尖從她的臉頰擦過,一直滑到她的耳垂,涼涼的。
等程白放開她,園園扶著他嘀咕道:“你就別死要麵子了,你現在完全符合坐這種專座的條件。”
這回程白沒有再拒絕,一臉冷沉地坐上了那張座位。開了幾站,人越來越多。程白皺了皺眉,道:“下車。”
“什麼?還有四站路呢。”園園以為自己聽錯了。
“下車,我頭暈。”
看程白的臉色確實不好,園園也就沒有堅持。在下一站停靠後,把程白扶下了車,再展開輪椅,扶他坐好。
一路過去,好在都是平整幹淨的路,而天氣已入秋,路旁的香樟枝繁葉茂,遮住了大半日光,也不熱。
但四站路的距離說遠不遠,說近也不算近。
所以走到程家時,園園覺得自己的腿也快殘了。她拿下包扔在地上,自己一屁股坐在了玄關處,這時程白清清涼涼地說了句:“剛才一路上那麼多空的出租車,你怎麼不打車?”
因為我一門心思、全心全意地隻顧著想快點把你推到家,哪裏還想到打車啊!園園抬起頭瞪向程白,“你就不能提醒我一下?”
“我以為你樂意走。”
園園知道他嘴毒,也不想浪費力氣跟他計較,但心裏還是很不爽。以至於朱阿姨拿她愛吃的東坡肉來挽留她吃飯,她都沒點頭,隻想回住處好好躺一會兒。
走出程家,園園覺得腳痛心也痛,下意識地就拿起手機,編輯了一條超長的短信,把程白的斑斑劣跡一一曆數,而後又痛斥一番,最後按了發送鍵。發送的那一瞬感覺挺爽的,就像把渾身的垃圾都倒了。可是一上公交坐下來,她頓時清醒了:剛才她一時衝動,居然把這麼??唆的一條短信發給了傅北辰!
他會不會覺得她特別討厭?說的還都是別人的壞話……他會不會覺得她這人很小心眼?園園越想越後悔,處於鴕鳥心理的她趁著傅北辰還沒回複,直接按了電源鍵,關了手機。
園園頭靠著公交車的玻璃窗,心想:也不知是什麼時候開始,那麼在意他對自己的看法。
傅北辰收到短信的時候,剛好在查一份重要的資料。因為昨天,他的夢裏終於出現了自己的名字。
原來,那一世,他叫傅元錚。
他遍查宋史,記載叫傅元錚的人隻有一個。此人為南宋初年的探花郎,娶嘉純公主。後攜公主出奔,不知所終。
傅元錚還是娶了嘉純公主?
公主、駙馬……傅北辰隻覺得腦中有什麼閃過,還來不及捕捉到一點線索,短信鈴音就響起了。一看是園園,他恍然頓悟,剛才的靈光,可不就是玉溪鎮的公主駙馬祠!他記得那裏供奉的便是南宋時期的嘉純公主和她的駙馬。傅北辰放下資料。看完那條長長的短信,不由露出了笑容,而前一刻繁複的心情也平息了一些。他忽然很想聽聽她的聲音,於是回撥了園園的電話。
誰知,那一頭竟然是關機的。今天是周五,中秋第一天,他記得她說過,中秋她要回老家。
園園回住處休息了一會兒,然後就收拾了兩件換洗衣物回了老家。午飯後,園園幫她媽媽打理茶館生意,她家的茶館上周已經開始營業――店裏基本維持了原來書吧的清新裝修,隻是撤了大部分書櫃,隻餘下兩個,改造成了茶葉和茶器的陳列架。臨近傍晚的時候,園園去找了薑小齊。因為她想了半天,別的女孩子遇到問題,尤其是感情問題,不都是找朋友、閨蜜商量嗎?
玉溪鎮上的崇福寺作為一座曆史悠久的古寺,平日裏香火就挺旺的,節假日燒香拜佛的人自然更多。
園園不想盲目地在人群裏找薑閨蜜,剛想掏手機給薑小齊打電話,就看到了他。薑小齊今天看上去特別慈祥,身披袈裟,手裏拿著一疊黃澄澄的東西,一臉莊嚴地走到大門口一站,大聲道:“想求姻緣的施主請去觀音殿!中秋三日,女施主請香可以半價得到方丈大師在千年相思樹前開光過的飛來桃花符,每日隻九十九個,先到先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