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你所願。”
聞以川咬著牙從嘴裏擠出這幾個字，他幹淨利落的轉身，朝著聞以情希望的方向疾馳而去。
腦裏滿是哥哥眼裏滔天的怒意，聞以情心中有些苦澀。
明明已經逼迫他做出了她們想要的結果，可她心裏也不見得能多幾分快活。
或許，裏麵更多的還是愧疚吧。
雖然禾歲平日裏在聞家不受待見，追根究底她也沒做什麼不可饒恕的事，反而日日小心討好。隻怪她生在禾家，有那樣一個不讓人省心的姑姑……
在經過禾歲門外的時候，聞以情完全聽不見裏麵的動靜，她晃了晃門把，確定自己親手上的鎖並沒有被人打開，這才往外吐了一口濁氣。
眼看著火焰正在朝自己逼近，聞以情頭也不回的逃了，事情已經做到這個地步，再生枝節這一切可就白費了。
雖是為了支開聞以川，但聞以情說的可不是謊話，高瑾確確實實去了高崇生前的書房。
火勢還沒蔓延到這裏，煙霧也甚是稀薄，沒費多大力氣高瑾便從抽屜裏找到了一本相冊。
這是父親生前最愛惜的東西，在媽媽病逝過後，他就把所有的相片都聚集在一起，十分厚重，高瑾抱著的時候還有幾分艱難。
至於其他的東西，她實在是無能為力了，她所能做的也不過是盡全力保住爸媽從前的一點記憶罷了。
高崇的書房真的就隻放書用，除了木質的桌椅書櫃，一眼望去幾乎全都是紙張，如果火燒進來，用不了多久這裏就會化為一片灰燼。
所以要盡快離去才行。
抱著相冊，高瑾的腳剛踏出去就看到聞以川在走廊裏站著，他的臉上已然恢複了平靜，完全看不出之前的天人大戰。
“你來的正好，幫我搬幾本你外公之前最喜歡看的書，我實在是搬不動了。”
高瑾的聲音裏帶著鎮定，聞以川的出現她並不感到意外，正是因為篤定了他會來，所以她才敢把自己陷入危險的境地。
“原來在媽的眼裏，外公這幾本書，比我的妻子孩子還要重要。”
看著聞以川拿書的背影，高瑾僵在那裏，他這話是什麼意思，是她非讓他放棄禾歲來救自己的嗎？
聞以川的動作很快，沒一會他便抱了滿懷的書，跟在高瑾身後沉默的往外走，他麵無表情，像一具沒有思想的機器人。
外麵的哭嚎吵鬧已經和他完全沒有關係了，聞以川手指攥著書的扉頁，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指節因太過用力而發白。
明明眼前的是自己的母親，聞以川滿腦子想的都是禾歲，明明他們兩人隔了煙山火海，可他卻好像聽見她正一遍遍叫著自己的名字。
軟軟糯糯，往常讓人心都酥了的貓嗓，現在卻像是咒語一樣成為他的夢魘。
若果禾歲出了事，聞以川知道，他這輩子都放不下了。
花園裏十分空曠，逃出來的人們都自覺的彙聚在這裏，看著不遠處的火光衝天，眼裏皆帶著劫後餘生的喜悅。
“媽，你沒事就好。”
看到高瑾的身影，聞以情立即撲了過去，緊緊地抱住了她的胳膊。
盡管知道媽媽有哥護著不會出事，可沒親眼看到她從火海裏出來，她這顆心就始終放不下來。
轉眼間，大火已經將那樓燒了一半，雖然有人給消防車打了電話，可按照現在的勢頭，等消防車來，樓早就燒完了。
“哥，你沒事吧。”
聞以情心虛的看向正在把書放到地上的男人，她知道這次自己和媽媽確實有些過分了，等事情結束後，她們一定會想辦法補償的，以後哥哥想和誰在一起，都不會有人阻攔了。
“照顧好媽。”
“什麼？”
聞以情還沒弄懂他這話是什麼意思，就見聞以川竟然轉身朝那火海裏衝了進去，他大步跑著，有人看見他的身影隻來得及驚呼，想阻止卻為時已晚。
眼睜睜看著聞以川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高瑾臉上一片慘白，映著遠處的火光，看起來竟十分的駭人。
自己所做的這一切還不都是為了他嗎，沒想到他竟然執意要陪著那個女人一起死。
“媽怎麼辦？”
聞以情焦急的拉著趕緊的手臂，臉上的表情也是說不上來的精彩。
之前她出來的時候都感覺樓梯被火燒過搖搖欲墜的，現在哥哥找禾歲，怕是要凶、多、吉、少!
高瑾的心神也早就亂了，現在哪裏還能思考該怎麼補救，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聞以川消失在火光裏。
這是高瑾第一次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太過固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