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邊說邊飛快眨眼,試圖讓自己看起來更可憐點,擔心慕習凜會不等她,然後就見慕習凜果然如她所願的心疼了,揉揉她的發頂保證:“好,我等著你。”

他說:“不過你可以慢慢來,反正我已經等你很久了,也不在乎再多等一會兒。”

風獨搖搖頭,扯著慕習凜的袖子不肯鬆手,然而慕習凜最後還是在她的央求中離開了,什麼都沒有給她留下。

風獨搖字黑暗中睜開眼,明明身處光明之中,心髒卻墜入了另一片深不可測的黑暗之中,然後她眨了眨眼,忍了許久的眼淚終於能夠肆無忌憚的順著眼角流下來。

她就這麼安安靜靜的流淚,不敢發出丁點聲音,擔心慕習凜還在看她,擔心慕習凜心疼她,擔心慕習凜覺得她出爾反爾,於是決定不再等她。

林夭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覺得莫名,原本隻是守在門口擔心風獨搖會想不開,這下聽了她一句道歉,更加走不得了,於是原地猶豫兩秒,還是抬手敲了下門框。

他不大會安慰人,結結巴巴半天也隻說得出“節哀”兩個字,跟故意看她笑話似的。

風獨搖卻沒有反應,隻是抬頭看了林夭一眼,問:“他們呢?”

她問得是沈鉞和許言輕,林夭也不太清楚,於是誠實的搖了搖頭,風獨搖便“哦”了一聲,哭過的嗓子還沒恢複正常,啞得厲害,聲音裏帶著濃重的鼻音,隨口道:“那再等等吧。”

就像數十年前,她死之前留給慕習凜的那封信——再等等吧……你還這麼年輕,跟我一起死掉多可惜。

於是慕習凜真的等了十數年,然後他死去,骨灰和靈魂都被埋在城中的雕塑下,被困在雕塑中。

那人說他是為了自己才會落得這樣一個下場的,怕她真的生生世世不得入輪回,於是風獨搖不顧一切想把慕習凜的魂魄從雕塑中搶回來,誰想從一開始他的魂魄就不在城中……而在鏡花之中、在那個閻道年親手造出來的、和現世幾乎一模一樣的幻境中。

也因此,雖然現實中這個雕像很早之前就被林夭毀掉了,慕習凜的魂魄卻沒有受到絲毫傷害。

林夭這才知道風獨搖之前跟他道歉的原因……他沉默兩秒,到底還是沒忍住開口道:“我事先並不知道慕習凜的魂魄不在雕像裏,所以你並沒有怪錯人。”

林夭固執的可怕,說話時麵色沒有絲毫變化,眼睛裏跟結了層冰似的:“所以你不需要向我道歉……在當時那種情況下,即使慕習凜的魂魄真的被困在雕塑裏,我也會動手的。”

“我知道。”風獨搖輕聲道,雙目無神的盯著麵前的地麵,視線延伸出好遠,然而盡頭空空蕩蕩,連個落腳處都沒有。

“我知道。”她又重複了一遍,“我隻是想在臨死之前多做一樁好事。”

沒想到會是這麼個答案,林夭愣了愣,眼神震驚的投過去,恰好對上風獨搖隨意晃過來的視線:“我隻是想多做點好事,這樣老天爺說不定會看在我這麼努力的份上,讓我下輩子也能遇見他。”

她停了兩秒,又說:“我也隻能在這些小事上多努努力了。”

暖風懶洋洋的從窗縫裏穿過,又順著門縫溜走,風獨搖聲音低得像是下一秒就要隨風消逝,聽得人平白多了幾分難過。

林夭嘴唇動了動,終於沒能說得出話,最後隻好化為了無言的沉默。

另一邊。

許言輕問完“各個任務世界之間應該不會相互影響吧”之後,偌大一個實驗室便陷入了一陣難捱的沉默,許言輕的心跳在這樣的沉默中一點點加速,最後變成了震天一般的響:“不會吧?真的有影響嗎?”

“一般意義上……不會。”又過許久,沈幺幺終於說話了,許言輕的情緒卻沒有因為這兩個字被安撫下來,反而像個被吹滿的氣球一般,下一秒就要爆炸。

“那就是還有非一般情況嘍?”許言輕一句話說得咬牙切齒,恨不得把沈幺幺從不知道那個犄角疙瘩裏拖出來分屍:“所以任務世界是有可能相互影響的!”

她總算把一句反問句說成了陳述句,氣得也坐不下去了,站起來後原地轉了好幾個圈。

沈幺幺機械的安撫她:“隻是有可能而已,至少目前還沒有發生過這種事。”

許言輕一個字都不信。

她就說怎麼好端端的一個新手村莫名其妙被她玩成了地獄模式,原來歸根結底還是遊戲策劃不嚴謹造成的……她快被氣死了,偏偏沈幺幺又沒有實體,觸目可及又都是貴的要命的儀器設備,許言輕發個脾氣還要顧及著不敢碰到什麼東西,憋屈的臉都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