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臨水月(1 / 2)

怎麼會這樣……?

那人的燈,是與我一道放的,可那燈上願,為什麼卻許了別人?

我腦子裏亂糟糟的,如同纏了一大團麻繩,怎麼結都解不開。心裏頭酸酸澀澀不是滋味,想哭,卻眼睛發澀,怎麼也哭不出來。

我抱著自己的胳膊,冷得瑟瑟發抖。回頭遠遠望了一眼遠處昏黃的燈火,卻絲毫攝取不到一丁點的暖意。

要不要……去問問他?

我坐在石階上猶猶豫豫,半天都提不起勇氣。

我生怕聽到他肯定的答案,怕聽到他說今夜賞燈不過是逢場作戲,叫我不必當真;更害怕聽到……自己的真心再次跌落,發出破碎的聲音。

於是思來想去,忽然扶著竹子站起來,抬起腳就往山下走。

幾乎是一半賭氣一半害怕,反正今夜的幽篁殿,不回也罷。

我麻利的拋出紫雲鎖,飛躍在夜色籠罩的各個山巔。一路穿風渡霧,最後落在了那個繁花似錦的清雅院落。

屋內燭火明亮,垂簾卷起,隱隱約約能透過窗欞,望見屋中人影。

我車輕熟路的推開院門,跌跌撞撞的直衝裏屋,門也顧不上敲了,直接就往裏闖了進去。

“嘭”的一聲,雕花的木門向兩側大敞,屋內燭光如晝,瞬時傾灑在我身上。

我苦著臉撲進門裏,身子一沉,“噗通”一聲,直直趴在了地上。

胡念清散了發,肩頭披著一件衣裳,正在燈下捧著一本書。他被我這陣動靜嚇了一跳,微皺著眉,連忙起身來看看我。

“小采?你怎麼過來了?”他將我慢慢扶起,又把我攙到矮木茶幾邊坐下。見我神色呆滯,眼眶泛紅,問到:“你這是怎麼了?何故弄成這副模樣?”

我嗓子眼裏發苦發緊,垂著眼張了張嘴,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耶律燎也還沒睡,他散著一頭紅發,微敞著衣襟,手裏拿著一壺酒,半眯著眼看著我:“怎麼,這元宵節,你也過得不順心?”

我聽出他低沉的嗓音染上了一絲醉意,緩緩撩起眼皮看向他。此時他也是一臉愁容,失神的喝著手中美酒。我嗅到酒香,便忽然用膝蓋撐著直起身,手摁著矮幾,一把奪過他手裏的酒壺,然後不由分說湊到嘴邊,仰頭就悶了幾大口。

“嗝。”這酒比我以往喝過的都要烈,我嗓子辣得慌,腹中氣消不下去,硬生生憋出一個酒嗝來。

耶律燎被搶了酒,眉梢染上一絲不悅,但見我眼眶憋得發紅,便撐著額角,有些煩躁的道:“嘖,你幹嘛啊,想哭就哭,我們又不笑話你。”

“燎兒,收聲。”胡念清睨了他一眼,再順手將我手中酒壺奪下,在對麵看著我:“到底怎麼了?小叔人呢,他知道你來這兒了麼?”

不提那人還好,這一提,我就真繃不住了。

於是鼻子一皺,嘴巴一撇,眼淚就大顆大顆掉了下來。

胡念清見我真哭了,手抬了又放,放了又抬,完全不知所措:“你、你別哭,到底怎麼了?”

我哭得抽抽噎噎,眼尾蘊了酒氣,赫然一片緋紅:“他……嗚……燈騙我,他也騙我……他才不是我的有緣人……才不是……嗚……”

耶律燎從桌下又順上來一壺酒,開了蓋兒,呷了一口,忽然嗤笑一聲,說道:“確實,什麼燈郎配,三歲孩童才會信。嗬……”

我與他莫名就有了同感,趁胡念清不注意,搶回他手中那壺酒,仰頭又是幾大口。然後又打了個酒嗝,抬起袖子把嘴一抹,哭著道:“什麼三百步,什麼明月逐人遊,都是騙人的!三百步遇到他又怎麼樣,一起放了河燈又怎樣?他心裏沒我,全都是白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