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撞擊(2 / 2)

司馬灰側耳一聽,果然有些嘈雜的噪聲,像是電台受到幹擾時發出的聲音,而且分貝不小。

羅大舌頭焦躁起來,他不想坐以待斃,將加拿大雙筒獵熊槍端起來,對準不遠處的濃密黑霧,想撲過去做困獸之鬥。

司馬灰攔下羅大舌頭,以普通的槍彈對敵,無異於癡人說夢,過去拚命也是白白送死,那渾身是眼的樹形古神,整個軀體就像是塊巨大的死人肉,人在它麵前就似螻蟻一般微不足道,槍彈打在上麵頂多留個窟窿,轉眼間便能恢複原狀,倘若離得太近,意識就會被它吸進無底洞中,那種經曆真是生不如死。

羅大舌頭咬牙切齒地說道:“這卻如何是好?咱們身上攜帶的武器,除了槍支就隻有獵刀了,我看還不如大口徑獵熊槍好使,要是不使用槍支彈藥,咱總不能朝那東西吐口水吧?”

四個人正急得沒處躲,就聽黑霧中出來的噪聲越來越大,這聲音來自石碑外側,顯然不是那個渾身生眼的古神,那怪物與考古隊和石碑同屬一個事件,而出現在匣子裏的事件必定不止一個,會是什麼東西被卷了進來?

高思揚聽那黑霧中的聲音已大得驚心動魄,越看不到越是顯得恐怖,駭然道:“好像正對著咱們來了,那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司馬灰卻覺得那聲音有些耳熟,突然生出一個念頭,壓低聲音說道:“正從黑霧深處接近這裏的東西是……命運。”

羅大舌頭不滿地說:“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顧得上信口開河,命運是個東西嗎?那東西是方的還是圓的,能不能吃?”

司馬灰這時在想,第一次出現在匣子中的四個事件,相互因果糾結,都和困在地底深淵裏的樹形古神有關。比如那架C-47信天翁飛機,最初以為與整件事毫無關聯,就是被亂流卷進了匣子,其實C-47的機艙裏裝著一塊“死人肉”,而趙老憋和考古隊更是全部事件的參與者。“熵”並不能選擇或決定將什麼東西卷進匣子,但進入匣子的東西,都會被命運糾纏在一起,就拿司馬灰和趙老憋而言,他們其實都不想蹚這路渾水,可為什麼不是別人,偏偏是他們被卷了進來,這種事誰也解釋不了,隻能說是結果造就了原因,所以出現在匣子裏的事件,彼此之間一定有著很深的關係。

那麼此刻出現在匣子裏的事件,已知的隻有考古隊和石碑,不管正從黑霧深處逼近而來的第二個事件究竟為何物,它都注定是這“死循環”中的一個部分。

這時黑霧中的噪音,已經變為了巨大的轟鳴,不過還是沒從霧中顯現出輪廓。司馬灰聽到那動靜,已然知道沒有猜錯,果然是那個東西正在接近。

其餘三人不解其意,聽聲音好像有一架很大的飛機,正穿過黑霧向拜蛇人石碑撞過來了,司馬灰怎麼會提前知道?

司馬灰心想這件事高思揚確實不知道,勝香鄰也許知道,但不會了解得太詳細,隻有司馬灰和羅大舌頭最為清楚,從霧中駛來的東西,應該是1963年發生事故的“伊爾-12運輸機”,考古隊的劉壞水和勝香鄰的父親勝天遠,當時都在這架飛機上,劉壞水曾如實向司馬灰描述過整個事件的經過。

那一年由勝天遠帶領考古隊,搭乘空二師的伊爾-12運輸機,前往荒漠尋找進入“羅布泊望遠鏡”的洞道入口,這是架蘇聯製造的雙發螺旋槳戰術運輸機,途中以每小時340公裏的巡航速度,飛臨庫木塔格沙漠邊緣,突然遇到了類似晴空湍流,隨著一陣猛烈的顛簸和震顫,機身似乎被什麼巨大的怪物攫住了,飛機裏的全部人員都失去了意識,等醒來的時候,所有人的手表都停住不動,伊爾-12的發動機熄火停轉,左側活塞發動機和升降翼損壞,無法重新拉升,高度隻能越來越低,幸得經驗豐富的空軍駕駛員臨危不亂,在沙漠腹地迫降成功,沒有發生起火爆炸的慘烈事故,可是經過定位,發現迫降點的坐標為“北緯40度52分29秒,東經91度55分22秒”,與此前估計的地點相差了幾百公裏,等於是在全部乘員失去意識的過程中,飛機由東向西橫穿了整個庫木塔格沙漠。

司馬灰從親曆者口中,聽到過整件事的具體經過,可後來接連遇到許多變故,幾乎連喘口氣的餘地都沒有,早把此事忘在了腦後,如今聽得迷霧深處螺旋槳發動機的轟鳴聲,才想到1963年的中國空軍伊爾-12運輸機所遇事故,其實是經曆了一次進出匣子的過程,並且在匣子裏撞到了一樣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