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定天突然覺得跟這個偏激的藍雅說再多都是徒勞,他把眸光移向阮昊天,沉聲問,“昊天,你怎麼看?”
夏暖也把眸光移向他。
阮昊天眸底有萬千複雜的情緒閃過之後,他嗓音低沉卻堅定,“我相信!”
藍雅再一次拍案而起,怒發衝冠的瞪著他,憤怒的淚水都流了出來,“什麼?阮昊天……你真是鬼迷心竅了!你寧願相信這個居心叵測的老東西,你都不願意相信自己的小姨。你別忘了,我們是有血緣關係的,我們才是親人!”
阮昊天將眸光移過來,看著她,同樣幽沉的道,“當年的事雖然已經無法再去證明了,可是我願意相信父親。因為在這之前,我從來不知道自己不是親生的。我在父親身上感覺到的是一種從不煽情卻又沉甸甸存在的父愛,這一點騙不了任何人。這些年,包括我在內的所有人都以為他是我的親生父親。二姐阮沐羽當年清醒的時候,一直埋怨他對我偏心。大哥阮景瑞雖然未曾表現出來,可我知道他心底是一直有芥蒂的。如果他一心想要私吞母親的公司,那麼母親去世的時候公司已經轉贈給他了,他完全沒必要把我帶回家,更加不可能為我搭上名譽。他由之前的好丈夫,好父親的形象,突然變成了包養小三的毫無家庭責任感的負心漢,還被自己的一雙兒女埋怨和抱怨。這說不通!”
在整個過程中他一直沉靜的聽著,雖然在聽的過程中,心髒不停的起伏。可他的理智還在,他懂得分析。
藍雅氣的身子發抖,“阮昊天,你就信他一個外人而不願意相信我嗎?”
“小姨,我是理性的,尤其是這件事上麵我必須保持理性。我相信事實和我自己的分析和判斷。”阮昊天眸光堅定,嗓音低沉的道。
藍雅眼淚啪嗒啪嗒的落下來,最後氣的竟不知道說什麼了,隻是用一種憤怒而悲痛的眸光瞪著阮昊天。
阮昊天也看著她,終是有些不忍的問,“小姨,我再問你,當年你趕回國的時候,母親奄奄一息。母親都對你說了什麼?”
藍雅臉色慘白,努力的回憶道,“姐姐說公司已經給了阮定天……昊天也給了阮定天。她叮囑我,如果方便了,如果強大到有能力了就幫著照顧昊天。還說昊天跟我兩個人是唯一的親人了。姐姐就跟我說了這些,這些話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她讓我強大起來再去照顧你,是想讓我強大以後再把你奪回來。她還說我跟你才是世界上唯一的親人,這就是說明她根本不承認阮定天是你的親人。”
阮定天對於這番誤解,手臂再度顫抖起來,情緒有些激動。
而阮昊天還是保持著一貫的冷靜和理性,淡淡的問,“會不會是你自己理解錯了?小姨?母親說等你強大了再來照顧我,說明她牽掛著那時還小的你。你那時候根本沒有能力當我的監護人,根本沒有能力照顧我,所以她要你強大以後再去照顧我。她說你跟我是唯一的親人了,這話也不假。我們是有血緣關係的親人,母親這裏所指的親人是指有血緣關係的親人。其實,隻要你冷靜下來想一想。如果母親真的遭受到威脅和逼迫,趁著她還有一口氣,她怎麼會不告訴你?可她隻跟你說了前麵那些話,根本沒有提到逼迫和威脅。所以,這些年都是你自己揣測和臆想,你是理解錯了。”
藍雅心底一陣緊繃著的那根仇恨的神經,倏然斷裂,彈力彈的她不知所措,甚至有一瞬間的迷茫和空洞。
夏暖聽到這裏,感激而又崇拜的看著身邊的男人。她一開始就很相信爺爺,爺爺善良慈祥,而且一直洞察著一切,卻又並不點破,不幹涉家裏任何人的任何事。爺爺胸懷寬闊,怎麼是那種狹隘的壞人?肯定是小姨理解錯了意思……
阮昊天溫暖的看了小丫頭一眼後,看著阮定天,鄭重而誠摯的說了一句,“父親,謝謝!”不管怎樣,到底是養育了他這些年。有沒有血緣關係已經不重要了。
阮定天乍然一聽,雙眸中竟有感動的水霧彌漫,隻是他終究是忍著沒有失態,眸光微顫著衝阮昊天微微叩首,算是回應了。
夏暖在一邊淺笑道,“不如等下我們請爺爺吃個午餐吧?這些年,忙忙碌碌,卻從未請爺爺吃過一頓飯。”
阮昊天點頭,嘴角勾起一抹寵溺的弧度,“你做主就好。”
“那我去讓丁秘書定位置,她比我懂得挑餐廳。”夏暖溫暖的笑著,然後又善意的看向藍雅,“小姨,都已經這個點了,你也別回去了,中午跟我們一起吃頓午餐吧?”她想如果能趁著這個機會讓小姨化解對爺爺的誤會,也挺好的。
藍雅並沒有理她,亦是沒有再說任何話,而是一步一個踉蹌的走了出去。此時此刻,她意識到自己再說什麼都沒用了。而她的心裏還在思索著昊天剛才的那一番話,難道真的是她理解錯了?真的錯了嗎?“
“小姨?……”夏暖輕輕的喚道。
藍雅置若罔聞,暈暈乎乎又搖搖晃晃的走了出去。
身後的阮昊天上前攔著小丫頭的肩頭,微微歎息,“隨她吧,希望她能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