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秦,這幾天你怎麼魂不守舍的,出什麼事了?”
會議結束後,部門主管吳宇把秦芳薇單獨留下,一臉關切地詢問她。
秦芳薇低下頭:“家裏出了點事。”
吳宇是長她三屆的學長,她能來這裏工作,也是他介紹的。他為公司創造了不少利益,因此極受器重,也擁有不小的話語權。
“事關秦叔叔?”
“你怎麼知道?”她一怔,盯著他看。
“你別管我是怎麼知道的,這種事,既然發生了,就隻能坦然麵對。另外,也別怪你爸,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吳宇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相信我,一切都會過去的。”
原本隻是出於上級對下級、學長對學妹的關心,可這樣一幕落在有心人眼裏,卻很容易產生誤會。
“秦芳薇,你這不害臊的女人!我就說你一直在扮純真、勾引男人,現在被我看到了吧?吳宇是我男朋友,我和你說過的,怎麼,你就這麼賤,非要來搶別人的男人!”
一個漂亮的女孩忽然衝進來,一把抓住芳薇的頭發,破口大罵:“你就是一殺人犯的女兒,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不害臊!”
秦芳薇向來溫靜嫻雅,不願與人相爭,可此時牽扯到父親,她是真的發怒了,抬手往女孩的臉上扇過去:“樸凝珠,不許侮辱我爸。”
樸凝珠一時愣住,回過神後更加瘋狂:“你敢打我,你居然敢打我?我要讓我爸開除你!”
她是老板的掌上明珠,還在上大學。她喜歡吳宇多年,但凡和吳宇走得近的女員工,都會受到她的警告。
其實對於吳宇,秦芳薇是真沒想法,但這個女孩一直將她視為假想敵,這種敵意還一年比一年嚴重。
“樸凝珠,你鬧夠了沒有!”吳宇忽然抓住樸凝珠的手,衝她吼了一句。
樸凝珠眼淚一下就出來了:“我有什麼地方是比不上她的?吳宇,我能讓你飛黃騰達,她能嗎?!”
“她是不能。但是,隻要我喜歡就夠了。”吳宇說完,轉頭看向秦芳薇,“有句話藏在我心裏很久了,既然今天事情已經鬧成這樣,那我就把這層紙戳破了。秦芳薇,我喜歡你,希望你可以給我一個機會,讓我照顧你一生一世。”
秦芳薇愣住了,原來不是樸凝珠誤會了,吳宇竟然真的喜歡她。
這場表白的結局是無疾而終。
因為老總秘書很快把吳宇叫去,說是要研究某個新項目,想聽聽他的意見。
吳宇一走,樸凝珠立馬張牙舞爪起來:“姓秦的,我命令你,馬上辭職,馬上滾出公司!”
“如果這話是樸總說的,我馬上就走,但是樸小姐,你不是公司管理人員,沒資格解雇我。”無心爭吵,秦芳薇回到自己的位置。
樸凝珠也沒跟過來鬧,她被樸總夫人叫去了。
但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很快,同事們都知道吳宇向她表白的事了。
有個關係不錯的同事還刻意跑來問她:“吳總監終於開口了?怎麼樣,興不興奮,開不開心?”
秦芳薇搖搖頭,什麼也沒說。
同事直歎氣:“得,不用回答了,你的表情已經能說明一切。哎,我就不明白了,吳總監這麼好,你怎麼會不動心呢?”
秦芳薇苦笑,那是因為曾經有過一個比吳宇優秀百倍的男人入駐過她的心,自此,其他男人便再也入不了她的眼。
但她自然不會將這話說出來,隻是笑一笑:“別說了,做事吧。”
下班後,吳宇一臉歡喜地走過來:“芳薇,你之前給我的那個設計稿,我交給了樸總,樸總拿去投標,剛得到消息,中了!待會兒我們要宴請合作方,你也去,到時候你可以細細地說一說你的設計理念。”
秦芳薇知道吳宇一直在提攜她。比如這一次的投標,就是他直接放棄了自己的設計,卻把她的設計交上去了。所有人都猜測吳宇喜歡她,她不信,以為那是一個學長對學妹的關心,畢竟,這個男人知道她有過怎樣一段肝腸寸斷的過去。
“哦,好!”
秦芳薇答應了赴宴,心裏卻想著該怎麼拒絕他,才不至於傷了彼此之間的友情,畢竟那麼多年的交情在。
吳宇眼中含著期待,似乎還想說什麼,隻是很快他又被叫走了,沒來得及向她要一個回答。
秦芳薇暗暗鬆了口氣。
秦芳薇不喜歡應酬,但是幹他們這一行的,就得和各種類型的人打交道,既要有真才實學,又要學會與人溝通。
“真是想不到,小秦這麼年輕,就有這麼好的創意。不過,關於你的設計,我還有一些地方不太明確,要不等一下你和小吳一起來我的總統套房,咱們再研究研究啊……”
“嚴總,小吳都喝成這樣了,還怎麼去研究?你要是有什麼還想深入了解的,跟小秦交流就好了。來來來,現在咱們就喝酒,不談公事……”
這世上,就是有一些男人,憑著自己手上的資源和權力,在職場上對女性進行明裏暗裏的騷擾。
秦芳薇被嚴總灌了很多酒,至於他到底盤算著什麼,她心裏其實都有數。
嚴總見在座各位都喝得差不多了,便道:“不喝了不喝了,今天就這樣吧……小吳喝多了,不去也行,我讓人送他回家。至於小秦,你跟我走……”
說完,嚴總便架著她,將她扶出了包廂,往自己的車裏拖。
芳薇心裏挺急,在這個圈子裏,有太多人是她一個小職員得罪不起的。而眼下,她既不能得罪他,又得想辦法自衛。
“嚴總,設計方案的事,還是改天再討論吧?我已經打了電話讓我家裏人來接了。”
“那哪成?明天我就要回去了。今天你要是不把你的創意理念給我作一個詳盡的講解,我回頭怎麼交差?”
“可是,真的太晚了……”
“怕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
正當她一籌莫展時,一個讓她意想不到的人闖進了她的視線。這人笑容滿麵地迎上來,一把將她摟了過去:“哈,這不是嚴總嗎?你好你好,要早知我老婆是在和嚴總談生意,我就該早點過來陪你喝一杯的……”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失蹤了將近一周的傅禹航。
“喲,這不是天上人間的傅經理嗎?怎麼,小秦是你的……”
嚴總在看到傅禹航後,身體僵了僵,眼中隱隱生出了幾分訝異和忌憚。
“對,她是我女人。以後還請嚴總多多提攜。”傅禹航笑著,將秦芳薇摟得越發緊了。
嚴總也笑道:“傅經理豔福不淺哪,小秦可是一個能幹的姑娘,長得又漂亮,真是看不出來,你倆居然能湊到一起。”
“這大概就是有緣千裏來相會吧!”
“哦,什麼時候辦喜酒呀?”
“哪天真要辦了,少不得要邀請您赴宴的。”
“那我就靜候佳音了。”
場麵上的話,你一句我一句,全是套路,不見真心。
秦芳薇在邊上賠笑,最後被傅禹航摟著坐進了他的車。
那一刻,她看到嚴總臉色陰鬱,似有不甘,卻又強忍著沒發作出來。
秦芳薇歎了口氣,雖然今天是逃過了,但往後不見得就能安生——畢竟,隻要合同沒簽下來,什麼變數都會有。
這一行,為了合同,為了業績,妥協的人不在少數。
傅禹航一邊開車,一邊沉聲問道:“這個嚴如山不是什麼好人,出了名的好色。秦芳薇,你隻是一個小設計師,這種應付房地產商的事,怎麼也摻和進去了?還有,今天我要不是正好在附近,你打算怎麼脫身?”
“公司最新一個項目,用的是我的設計稿,所以我必須要去。”秦芳薇靠在座椅上,頭有點暈,但還是不忘道謝,“今天的事,謝謝你替我解圍。”
不等傅禹航繼續盤問,秦芳薇又反問他:“那你和他為什麼認識?”
“他是天上人間的常客。之前有一回,我和人打架,將人打得進了醫院,他也在場。”
所以嚴總對傅禹航頗為忌憚?秦芳薇心生鄙視,這嚴總果然是個欺善怕惡之徒。
“我也見過你打架……你打架時,很橫,一拳下來,能把人的骨頭打斷。”她歪著頭看這個人高馬大的家夥,“其實,你也不是好人……就知道打架……”
傅禹航扯了扯嘴角,轉頭看了她一眼,明白了:“怪不得第一次見麵,你對我就沒好感,原來你見過我用蠻力說話的一麵。”
她不說話,但事實上,那畫麵實在讓人喜歡不來,甚至留下了相當惡劣的印象。
“對,我不是好人。但作為你的男人,我永遠不會傷害你,而且我還有責任保護你。行了,不和你廢話了,把安全帶係上吧,省得它叫個不停。”
秦芳薇閉著眼不想說話,曾經也有一個男孩子對她說過類似的話:薇薇,我會保護你一輩子的……
可最終,它隻是一個美好的記憶。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酒精在作怪,她漸漸睡去,耳邊傅禹航地說話聲漸漸變得遙遠。
後來,她做了一個夢,夢裏她被自己心愛的男人抱著,輕輕放在一張柔軟的床上。他一邊幫她蓋被子,一邊還警告著:“以後不許喝酒了,又讓我伺候你……”
她隻是笑,心想,你不是說過嗎?男朋友就是用來寵女朋友的,伺候我又怎麼了?
在他轉身之時,她撲過去抱住他……
“秦芳薇,你想幹什麼?”
身子熱了起來,思想亂了起來,她沒回答,隻知道一件事:她想做他的妻子,這輩子,永不分離。
清晨,秦芳薇醒來,頭痛欲裂。
伸出手想揉一揉自己發疼的頭,忽然,她的動作止住了,因為她發現自己的手臂光溜溜的……
目光不斷往下走,心跳不斷加快……
衣服呢?身上的衣服呢?她竟是未著寸縷!
秦芳薇轉過頭,果然看到了傅禹航的臉,頓時發出尖叫:“啊啊啊!”
情急之下,她將被子全部扯過來,結果,男人的身體盡數映入她眼中。傅禹航隻穿了一條短褲,那精壯的上半身有八塊腹肌,胸口還文了一隻黑色的蒼鷹,果然是混社會的……
不不不,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為什麼她沒穿衣服,為什麼他在她床上,為什麼他們的衣服滿地都是!
這實在太瘋狂了,超出了她的接受範圍……
傅禹航被吵醒,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側頭去看枕邊的人。幾秒之後,他清醒過來,恢複了精準的判斷力,頓時明白秦芳薇在尖叫什麼,不自覺笑了。
他直起身子,又開始欺負人:“醒了?還要嗎?”
“你無恥。”她羞惱至極,揚手要去打他。
話音未落,他已經攥住她的手,將她壓到了身子底下。
秦芳薇一愣,看見他胸口展翅的雄鷹。那可怕的鷹嘴對準了她,似想將她啄個精光。
“有人的確挺無恥,纏著我不放,強迫我就算了,現在還擺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樣。嘖,秦芳薇,喝醉的你那麼放得開,現在怎麼就翻臉不認人了?”
男人的熱氣噴在她臉上,那氣息帶著男子獨有的味道,逼得她心驚肉跳。
“怎麼樣,要不要讓我給你回憶一下,你是怎麼纏著我,怎麼說要做我女人,又是怎麼給我寬衣解帶的?”
兩人麵對麵望著,之間的距離不過兩三厘米。
她的腦子有那麼一會兒是空白的。然後,一點一點的,有些被遺忘的畫麵就回到了腦海……
太羞恥了,她以為那是夢,才那麼主動的……結果,竟是弄錯人了?
秦芳薇的臉色漸漸變得慘白。
“顯然是記起來了,很好。那我再問一句,你把我當作誰的替身了?那個叫‘溯’的人是誰?你的心上人?”
一個“溯”字,令她心亂如麻,她還叫出了他的名字?
“說話。”見她遲疑,傅禹航笑容盡收,目光變得有點可怕。
“對。”她承認了,“那是我的前男友。”
傅禹航沉聲問道:“看樣子,你還愛他?”
“我不想回答,放開我。”她想推開他,心頭羞憤難當。
“可問題是,現在我是你丈夫。秦芳薇,我希望這樣的事,下不為例。不管你以前愛過誰,以後都請你忘掉,你答應過的,你會好好維護我們的婚姻的。有一件事情,你必須牢牢記在心上,一段婚姻的成功與否,得靠兩個人一起努力。”傅禹航深深地看著她,突然說了一段很耐人尋味的話,然後放開她。
起床穿衣服時,傅禹航又開口了:“還有,我們昨晚什麼也沒發生。雖然我不是好人,但也不會乘人之危。”頓了一下,他嘴邊又帶了揶揄的笑,“而且,這種事情一定要你情我願,才會讓人食髓知味……”
話很不中聽,但她關注的不是他話裏的曖昧,而是關鍵的那句:什麼也沒發生。
太意外了。
秦芳薇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發現自己越來越看不懂這個人了。
“喂,快起床,早餐一會兒就能好!”傅禹航在廚房喊道。
秦芳薇又小小地錯愕了一下:這樣一個邪惡的男人,居然還會下廚?
傅禹航真的會下廚,大清早的,他用冰箱裏的食材做了兩碗西紅柿鹵牛肉麵。
那鹵牛肉也不知他是怎麼做的,味道特別正,很有嚼勁兒,湯裏頭還加了點香菜,鮮美極了。
吃了好幾天泡麵的秦芳薇很不爭氣,居然把湯都喝了個精光。而後,她看見那個男人眼底溢出很不正經的笑。
“好吃嗎?”傅禹航雙手抱臂,瞅著她。
她嘴硬道:“馬馬虎虎。”
“馬馬虎虎還能把湯都喝沒了?你的胃顯然比你的嘴誠實得多……”
男人表示嫌棄她的心口不一。
“我餓。”秦芳薇繼續嘴硬,“我昨晚忙著應付嚴總,沒吃什麼東西,現在餓得前胸貼後背的,你就算給我一碗白米飯,我也能將它吃光……”
她無論如何也不會承認,他做的食物居然比秦牧的手藝還要夠味。
哼,誰讓他一而再地調戲她!就不想給他成就感,就不想看到他那張得意的臉!
“別人都說‘吃人手短,拿人手軟’,你倒好,吃了還這麼嘴硬。得,我也不跟你斤斤計較了。現在是周六早上八點,我得出去一趟,你呢,就在家把碗刷了,還有把衣服也洗了……房間也要好好收拾幹淨……”傅禹航很大男人地下達了一道命令。
秦芳薇皺眉:“傅禹航,憑什麼讓我又刷碗又洗衣服的,還要打掃衛生?那你幹什麼?”
他站了起來:“我是男人,當然要去做男人該做的事。”
“什麼是男人該做的事?”她倒想聽聽他到底能幹什麼正經事。
“冰箱都空了,我得去買些食材添上,誰讓你什麼都不會?我們總不能天天去外麵吃,還是在家做比較經濟實惠,又有營養,還能增進夫妻感情。”傅禹航挑眉,說得有理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