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我們離婚吧(1 / 3)

傅禹航開了門,第一眼看到吳宇也在,有點意外。

吳宇正坐在沙發上看手機,見到他進來,臉色一下就變了:“傅禹航,你居然還知道回家呀?”

“傅禹航,你終於回來了。”索堯從廚房跑出來,態度理性多了。

“嗯,昨晚有事耽擱了。謝謝你和索娜在這裏陪芳薇。”傅禹航脫了外套,裏麵是一件純黑的襯衫。

傅禹航沒有正眼看吳宇,更沒有謝他,這人太自以為是,那語氣,那表情,就好像他才是這裏的男主人,而自己是入侵者。

索堯目光一閃,這個男人的麵色實在是差,也不知在他身上發生什麼事了……

索娜的語氣無比不善:“傅禹航,你倒是懂不懂尊重人?曉不曉得愛護人?知不知道照顧人?還有,你是不是男人,家裏出了這麼大的事,你人哪兒去了?哦,我明白了,你是因為被人拍了吻照,沒臉來,故意躲起來了是不是?”

這是猜測,更是一種故意扭曲。

按索娜對這人的了解,他是那種敢做敢為的人,就算是因為吻照,他也不至於錯過秦叔叔的葬禮,畢竟他和秦叔叔的私交好像還很不錯的樣子。所以,他是該回來的。可偏偏他就是沒回來。她如此扭曲,自然是希望他可以給一個合理的解釋,來駁回她的說辭。人要臉,樹要皮,自我辯解是一種本能。

“我添一句,在天上人間,所謂的出差都不是什麼好事。傅禹航,我倒想問問你了,你的所謂出差,真的比秦老師還重要嗎?以至於要讓芳薇獨自麵對這樣大的變故。你身為男人的責任心在哪兒?”吳宇按捺不住心頭的憤怒,也高聲質問了一句。

傅禹航倒了一杯水,慢慢地喝著,神情也沉靜如水。

秦芳薇出來了。她的發絲有點淩亂,臉色蒼白,唇色黯然,正用一種陌生的目光盯著他,那眼神是空洞的,手上則拿著一份資料……

“傅禹航,我們離婚吧。”她走近,將手上的資料遞了過來。

傅禹航看到了標題:離婚協議書。

他沒接,隻淡淡地將手上的杯子擱在桌上:“我們談談。”說完,他跨到她身邊,一把抄起她的手,就往房間裏帶。

吳宇看到他這麼野蠻,想要上前幫秦芳薇,卻被索堯攔住:“這是他們夫妻之間的事,我們誰也別插手。”

就這麼一耽擱,秦芳薇已被帶進臥室。

索娜非常不滿:“傅禹航,你給我站住,有什麼是我們不能聽的?你想欺負芳薇,門都沒有!”

她惱火地扭著門把,眼裏冒起了火,居然上鎖了!於是,她將耳朵貼在門板上,開始偷聽——

說真的,那模樣,實在有損她大明星的形象。

索堯有點看不下去了,把她拎了回來。

“喂,你幹什麼?”

“洗漱吃飯啊!婚,離或不離,我們管不了,管好你的肚子就行了。”

臥室內。

傅禹航放開了秦芳薇,走過去開窗,因為他在這裏聞到了一股不一樣的味道,那是索娜的氣味,香得厲害,他很不喜歡。他喜歡的,隻有秦芳薇身上的淡淡體香。

“之前我說過了,既然結了這個婚,我就沒打算離。”

“你覺得我們還能過下去嗎?”秦芳薇聲音冰冷地反問。

“這要看你怎麼想。”他靜靜地看著她,“這一次,我讓你很失望,你有情緒,你生氣,你想借機擺脫我,我都能理解。其實從結婚第一天起,你就想和我保持距離,這些,我都知道。從一開始,你就沒對我們的婚姻上過心……”

“對,我是沒上心。因為自始至終,我對你就沒有好感。嫁給你,隻是為了我父親。如今我爸不在了,我們還有什麼理由在一起?沒有感情的婚姻,你逢場做戲,我也沒那麼多精力陪你演戲……分開對我們大家都好。”秦芳薇保持著冷靜。

這些話,真紮人哪!傅禹航頓時沉下臉,走近。那悍然的氣勢,令秦芳薇不由自主地後退,心裏滿懷戒備。

但他隻是將她手上的離婚協議書抽了過去,瞄了一眼:“那你最好也搞清楚,秦芳薇,這場婚姻,本來也不是我想要的。”

“那天,你咬緊牙關對我說,你不會嫁給我的,請我自重。我很自重,絲毫沒有為難你,直接放你走了,不是嗎?”

“我知道秦叔的意思,但隻要你不同意,我傅禹航就不會強求,更不會來主動招惹你。”

“可是,隻隔了一天,你就跑來跟我說要和我結婚。”

“當時我是怎麼和你說的?”

“領證不是一件難事,難的是要從此以後,要和我捆綁一輩子。你這樣委曲求全,實在沒意思。”

“可你說了,隻要結婚,你就不會想著離婚,你會給我你的全部。”

“這才幾天啊?秦叔一死,你就翻臉不認人。”

“我好像告訴過你的,拿了紅本,就沒得後悔,我會陰魂不散地纏你一輩子的。”

“秦芳薇,是你先來招惹我的,現在我沒有利用價值了,你就想一腳把我踹開?這世上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他咬著重音,字字句句帶著一股狠勁兒。

一時間,她竟被堵得說不出話。

下一刻,他的眼神莫名一深,又扔出一句狠話:“想離婚是嗎?看在秦叔的麵上,我可以成全你,但有個條件,這處房產歸我,你淨身出戶。”

天哪,這種話,他居然說得出口?秦芳薇頓時瞪大了眼:“傅禹航,你瘋了是不是,這是我爸的房產,你有什麼資格索要?你到底還要不害臊?”

“對,我就不害臊了。在你眼裏,我就是一個流氓,臉算什麼東西?我要它幹什麼?”

“你!”她怒目相對,“你是婚內的過錯方,憑什麼要我淨身出戶?”

“我有什麼過錯?”他的反問理直氣壯。

“你跟別的女人鬼混!”她大叫,渾身發顫。

“大庭廣眾的,能鬼混成什麼樣?就那破照片嗎?一個喝醉的女人鬧的烏龍,也算鬼混嗎?我問心無愧。就算上了法庭,我也敢對你拍胸膛,我,傅禹航,不愧天地,更不愧你,對不起你的事,做過,我不會賴,沒做過,你再如何往我頭上扣罪名,都沒用。”

他那一臉的凜然,會讓人覺得,有些事似乎不能隻看表麵。而他凶巴巴的反駁,可以看作是他對她作的一種遲到的解釋。

可是,她還能相信他嗎?

“那你為什麼要關機?”

“出差。”

“如果隻是出差,需要關機嗎?”

“這是公司內部機密。”

“那你在出發前,怎麼沒對我解釋?”

“來不及。手機被收,封閉式作業,每個參加考試的成員都不能和外界有任何聯係。”

這理由,讓人無法辯駁。

“可我找過杜越紅,她是你老板,我不信她也找不著你……”

“杜越紅是讓人聯係到了我,但考試已經開始,我沒辦法中途退場……”

這句話,夠坦誠。

他本可以推卸責任,說杜越紅沒有傳話,可偏偏他承認杜越紅傳話了,隻是他權衡利害關係之後,選擇了不回來。如此真實的回答,反把她的眼淚一下全給逼了出來……

“傅禹航,在你眼裏,到底什麼才是最重要的?我爸臨死前,一直在念叨你,一直吊著一口氣等你回來……可你呢,為了你那該死的考試,生生就將他辜負了!虧我父親這麼看重你,你們還算什麼忘年之交?”她聲嘶力竭地吼了出來,並隨手抓過一張椅子,狠狠地砸了過去。

他沒躲,悶哼一聲,承受了——

“對不起……”他道歉,“是我沒有顧全到家裏,我有愧,要打要罵都隨你,但是,我不離婚。薇薇,原諒我這一回好不好?”

“不原諒,也沒法原諒。”她抹掉了那些莫名其妙湧出來的淚水,語氣無比堅定,“你讓我爸帶著滿心的遺憾離世,你要我如何原諒你。我要離婚,我就要離婚……”

“所以,你不想查十六年前的事了,也不想查這一次入室搶劫的真相,想讓你爸死得不明不白,是不是?還有,我們離婚是你爸樂意見到的嗎?我告訴你,他肯定不樂意的。如果這就你盡的孝道,那當初你就不該來找我結婚。”他的語氣比她還要凶,“說結婚的是你,說離婚的也是你。你當我是什麼?玩偶嗎?要的時候巧取豪奪,不要了,就找各種理由,想將我一腳給踹了?”

“我爸死得不明不白……是什麼意思?”就像被人點了穴道一般,她整個人僵在了那裏,抓著重點直直地問,“我爸的死,難道不是單純的入室搶劫造成的?”

“這是殺人滅口。”傅禹航沉聲道。

“殺人滅口?”她心下駭然,“怎麼說?”

男人逼近了兩步,她本能地後退,卻被他長臂一撈,撲進了他的懷裏。

“放開我!”她怒道。

“可以,如果你還是想離婚,我放開。但你爸的事,我不會再和你多說半個字。”他把臉壓了下來,與她四目相對著。

“你能不能別這麼卑鄙無恥?”

“秦芳薇,如果我卑鄙無恥,你覺得秦老師會逼你嫁給我嗎?”他沉著臉反問,“最後給你一個機會,不離婚,我就帶著你查清真相。還有,你千萬別指望派出所能給你一個真相,就算他們能把搶劫犯抓到,那也隻是一個替死鬼……現在,我數到十,給你選擇,然後我們再說其他事……”頓了一下,他開始數數,“一……二……三……”

他數得有點快。

當他數到“九”時,秦芳薇咬牙道:“傅禹航,算你狠。這個婚,我不離了……”

客廳裏,吳宇在來來回回地踱步,索堯在慢條斯理地吃早點,索娜在凶索堯:“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也不知道想想辦法。”

索堯無奈道:“人家是夫妻,自然有夫妻之間的解決方法。我們是外人,不宜多管。”

“強詞奪理。我看你呀,就是不想幫忙。”反正索娜是吃定他了。

“哎哎哎,說話要有良心。我要是不想幫忙,昨晚我早就走了。”

兩人正在拌嘴,忽然聽見吳宇叫了一聲:“芳薇。”

秦芳薇走出來時,臉色很平靜。

“怎麼樣,談得怎麼樣?”索娜第一時間衝上來,一把牽住了秦芳薇的手,待看到傅禹航跟在她後麵時,臉頓時一冷。

“謝謝你們,在我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一直守在我的身邊,讓我不至於孤立無援。謝謝,非常感謝……”秦芳薇鄭重地衝他們深深鞠了一躬。

“哎,薇薇,你這是幹什麼?”索娜忙驚呼著扶她,“我們這麼多年都一起走過來了,這份感情,難道是假的嗎?你這樣生分,我可要生氣了……”

“是啊,薇薇,你別這麼見外啊……”吳宇也附和了一聲。

“還是要道謝的,朋友之間再親密,也要懂得感激,懂得珍惜……”她伸手輕輕抱了抱索娜,道,“我現在沒事了。索索,索律師,學長,昨晚你們陪我一夜,肯定都沒休息好,要不先回去吧……現在傅禹航回來了,我這邊他會負責的……”

“等一下……”索娜看著一臉平靜無波的秦芳薇,“你不離婚了?”

“嗯。”秦芳薇平靜地點頭,“不離了。”

索娜不由得對那人渣投去了憤怒的目光,繼而一把將秦芳薇拉到邊上,語鋒犀利地逼問起來:“是不是傅禹航為難你,威脅你了?如果是,那我們告死他!”

“不用。我還用得著他。”秦芳薇輕輕地陳述著,因為索娜的仗義,她心裏麵暖暖的。

索娜一怔,好像明白了:“因為秦叔叔的案子嗎?”

“嗯。”

“警方可以幫你查的呀!”

“我想自己查,他能幫我。這是交易。他不肯離,正好我也想利用他。那就耗著吧……”

這話,讓索娜鼻子一酸,很想說一句:何苦。

可是,每個人都有自己堅守的東西,所以,她不再多勸什麼,隻伸手輕輕攏了攏她:“不管你做怎樣的決定,我都會不離不棄地支持你……好好照顧自己。哪天你要是用不著他了,我們可以一起幹掉他……”

另一頭,傅禹航撫了撫額頭:“……”

他心下很是無奈,她們姐妹倆說悄悄話能別這樣大聲嗎?每一句都這麼狠,故意戳他心的吧!兩個壞女人。

吳宇穿上外套,去和秦芳薇道別:“走了……好好保重……公司見。”

“好,再見。”秦芳薇應了一聲。

索堯則勾了勾嘴角,定定地看著傅禹航。如此短的時間內,他就把決意離婚的妻子說服得不再離婚,不管用的是什麼手段,足可以證明這人頗有能力。

“傅禹航,你的臉色很差,是因為失血過多嗎?你身上有酒精的味道。”索堯走近,“不管你這幾天出去做過什麼,請記住,如果有一天,你保護不了你的女人,就放開她,可能她會活得更輕鬆……”

“謝謝提點。”傅禹航伸手,“不管怎樣,謝謝你的照拂。”

律師都是按小時收費的,這位的資費可不菲,能這麼無條件幫襯,全是蹭了索娜的臉麵。

“我隻是為了我家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順道幫個小忙而已。”索堯伸出手和傅禹航握了握,微微一怔,傅禹航的體溫不正常。

他不自覺眯了一下眼,又重新打量了一番傅禹航那蒼白的麵色:“廚房還有粥,不管合不合口味都吃一點,然後注意休息,或者去醫院看看。”

“有勞掛心。”

“不客氣,走了……”索堯穿上自己的外套,拉上黏黏乎乎不肯走的索娜離開了。

原本熱鬧的客廳,一下變得冷清。

傅禹航去了廚房,發現索堯熬的粥非常不錯,看樣子,這個索堯值得深交。至少閑暇時,他們還可以互相討論一下如何做菜。

他盛了兩碗粥出來。

秦芳薇走過來,問道:“現在可以和我說了吧,你到底查到了什麼?”

“去拿勺子,我餓了,昨晚沒吃東西,先讓我填飽肚子吧……”他坐下,臉上一臉疲憊。

她想爭,卻什麼也沒說,悶悶地取來勺子遞給他。

“謝謝……”他接過,吃了起來。

沒一會兒,傅禹航吃完了,讓秦芳薇收拾桌子,自己則往秦牧的房間走去。

他看著老爺子的遺照,如何能想到,三天前他還在這間屋子裏給秦老師敲背,如今卻已然陰陽兩隔。

生命看似頑強,其實是無比脆弱的。

他恭巷敬敬地上了一炷香,出來時,隻覺得頭越來越暈,捂了捂胸口,翻開手心一看,全是血水。他折回自己的房間,躺上床,再也不想動了。

秦芳薇收拾好碗筷,正想追進去,門鈴響了。她隻能去開門,門外是小胖和小都。

“嫂子……”兩個人異口同聲地叫道。

她擰眉,很反感這個稱呼,但還是勉強應了一聲:“什麼事?”

“傅哥有過來這邊嗎?他現在身邊沒手機,我們找不著他。”小胖問得小心翼翼。

“在裏麵,”她把人給讓了進來,“我去叫他。”

“不用叫,謝謝嫂子了,我們隻是想看看傅哥有沒有事。如果他在休息,那就不必了。這些是藥,麻煩嫂子幫我們照看一下他。今天的點滴,等一下我們會讓白醫生過來這邊給掛的。”

這話讓她怔了怔,在接過那兩大包藥後,她眼裏起了一絲疑狐,卻沒問。

小胖小都轉身就走,還幫忙把門給關上了。

把藥擱在茶幾上,她往臥室走,看到不久前還像一隻惡狼似的想吃了她的男人,這一刻倒頭睡在床上,臉色白得異常,額頭上還在冒汗。

說真的,她實在不想去碰觸他,可想到自己還有事要仰仗這個男人,隻能伸手撫了撫他的額頭,卻發現燙得厲害——他竟真的在生病。

“喂,傅禹航……你怎麼了?”

她推了他一把,手上立刻沾上了黏稠的東西,一看,滿手是血,來自他的右胸口——襯衣是黑色的,所以那邊濕了一大片都很難讓人發現。他竟在流血。

她的心髒狠狠一跳,忙解開他的襯衣扣子,往邊上一扯,發現他的傷口正在滲血,讓人看得心寒:“傅禹航,你……你在流血……我把小胖他們叫回來,送你去醫院!”

也不知什麼時候,傅禹航睜開了眼,正靜靜地看著她。

“不用,隻是傷口剛剛被你扔過來的椅子砸裂了。是不是小胖來送藥了?你把藥取過來,裏麵有止血藥,還有酒精、紗布,幫我處理一下傷口就好。”他低低地說著,聲音十分微弱。

“我……我處理不來。還是去醫院,你在發燒……”她才不要伺候他呢!不要,就不要!

“不行……”他閉了閉眼,“我這是槍傷。進醫院,會惹麻煩……”

槍傷?在國內,普通市民根本就不能持槍。

“你怎麼會有槍傷?”她看得心驚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