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往事被重提(1 / 3)

這裏,秦芳薇曾經來過。

那時,父親最喜歡將一群嬌滴滴的學生帶到這種艱苦的地方來體驗生活,爬山、野炊、露營……他還說越是艱苦的地方就越能看出一個人的求生能力。

此刻,瞧傅禹航這熟門熟路的,看樣子對這一帶相當熟悉啊……

很快,他繞上了縣道,繼而轉到了鄉道。

她看著一愣,他去的那個地方,正是她以前露營過的村落……

路的兩邊是綠油油的油菜地,來來往往全是留守在村裏的大齡村民。見有車來,村民們紛紛讓道。

她沒跟上,從另一條道繞了過去,而後停到了一處竹林的的空地上。下了車,她望著四周景象,仿佛回到了十七八歲的時光……

那時,她正和鄧溯陷在戀愛當中,眼睛裏隻有彼此。那段時光,也成了她此生最快樂的時光。

有一次,他們來這邊露營,同學們在這片土地上,圍著篝火跳啊唱啊,可瘋狂了……飛揚的青春,曾讓這裏美得無法想象。

後來,她為了追一隻漂亮的野兔,進了山裏,還和鄧溯走散了,越走越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最倒黴的是,她還被一條不知是什麼品種的蛇咬傷了……

那真是一段糟糕透頂的經曆,慘兮兮的她在山林裏叫了好一會兒,以為自己要死了。

誰知一個平常很討人厭的男同學突然之間冒了出來,不僅找到了她,還給她去了毒——這人居然帶了一大包野外求生的裝備,其中包括各種應急用藥。

本來她是很感激他的,偏偏這人嘴毒得厲害,在幫她處理完傷口後,就一直教訓她:“你把老師的叮囑當耳邊風了是不是?還是自以為擁有金剛不壞之身,可以蛇蟲不侵?明明笨得連方位都弄不清楚,卻還要往山裏跑,山裏全是陷阱和野豬夾,你是想掉進陷阱摔個半死,還是想被野豬夾夾個殘廢?”

那個男同學劈裏啪啦地罵了一大通,完全不知道憐香惜玉,沒一句是中聽的……她徹徹底底被他罵慘了,眼淚嘩嘩就流了下來。

他還恐嚇她:“不許哭,別人聽了會以為我趁邊上沒人欺負你……我告訴你,你要是再哭,我就吻你,把壞事都做絕了,省得白白叫人冤枉了……”

那真是一個名聲狼藉的小子,個頭比她高,臉孔又醜,聽說是以前家裏起火,燒毀了他的大半張臉,雖然植了皮,但麵部表情依舊無比猙獰,若去扮演電視劇裏的大惡人,不用任何化妝就可以把人嚇哭。

那時的她怕得不得了,一下就被他嚇住了,真的不敢再哭,生怕這種天不怕地不怕的家夥將她給欺負了……

之後下起了雨,他們為了躲雨,就進了一處山洞。她因為餘毒未清,還發起了高燒……最後是他背著她走出來的。

那天是露營的最後一天,因為下雨,其他同學全都坐車回校了,隻有鄧溯和幾個老師留下來找她。

當她醒來時,看見的就是鄧溯守著自己。

此後,她一見到那個麵相不善的男同學,就馬上繞道走……

嗯,她好像想得有點遠了。秦芳薇拍了拍臉孔,把思緒拉回來,心想,難道傅禹航真是她的同學,曾和他們一同來過這裏?不對啊!她的記憶中根本就沒有這張臉孔。

他到底是何方神聖啊?她越想越疑惑,沿著當年露營的路線往前走去,誰知一不留神,腳下一軟,整個人竟直直地往下掉去。

完蛋,她掉進捕野豬的陷阱了……最慘的是,她的腳還踩到了一隻野豬夾……

“啊……”她發出了一記慘叫,驚得滿林子的鳥雀都拍著翅膀飛走了。

她摔得暈頭轉向,皺眉盯著越夾越緊的野豬夾,想將它掰開,卻因力氣太小,隻得放棄。她抬頭望,洞口那麼高,根本爬不上去,淩臨的手機也沒帶在身上……這是天要亡她啊!

“喂,有沒有人啊……救命啊……”她衝上麵叫了好一會兒,叫得嗓子都要啞了……沒人理。

幾近絕望時,陷阱上方忽然出現了一道人影。

在她認清來人是誰時,他也發出了一記詢問:“秦芳薇,真是你?”

跟蹤的人要靠被跟蹤者來救?這情節也太狗血了。

“是我!”她咬著唇,應得很小聲,腳上那夾人的鐵玩意兒讓她疼得幾乎沒辦法說話。

這東西一定得盡快解決掉,否則她的腳得廢掉。在這種情況下,她當然沒辦法矯情地當作和他不認識,性命要緊。

“我……我的腳被野豬夾給夾住了……我……我弄不開它……”

“你別亂動,我去找人幫忙,聽到沒有!”傅禹航沉聲叮囑。

“嗯。”她的心裏鬆了一口氣,大約是因為有他在,一切都變得沒那麼可怕了。

片刻後,他叫來了人,一張張陌生的臉孔往陷阱下看了幾眼,而後一條繩子被扔了下來,傅禹航順著繩子滑到了底下。他身形高大,令這個狹小的空間變得有點擁擠。

由於逆著光,她看不清他神情如何,隻見他蹲下身來,輕輕鬆鬆就把那野豬夾給掰開了。她嘴裏雖沒喊疼,但還是悶哼了幾聲。

“秦芳薇,誰讓你往山上亂跑的?你不知道這山上有很多陷阱和野豬夾嗎?還笨蛋似的連手機都不帶,你想變成失蹤人口,就這樣被埋在山上嗎?”

“我告訴你,今天會有大雨,我要是沒發現你,你今天死在山上都沒人知道。”

“還敢瞪我?這麼大的人了,懂不懂得怎麼照顧自己啊?”

“我罵你怎麼了?我這是讓你長點記性……一次兩次在這山上出事,人家都說吃一塹長一智,我看你就是一隻豬。”

秦芳薇始終低著頭,一句話也不想說,腳疼,心裏窩著一團火,隻覺得他罵得可凶了,和當年那男同學有得一拚。隻是那個男同學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人,而傅禹航是她的老公,居然也舍得這麼罵她?

“上來,我背你……”他扶她站起來,而後蹲下身子。

她也沒矯情,二話不說就靠了上去——再親密的事都做過,不差這個了。

隻是真爬上去之後,她的感覺卻不一樣了。他那結實的腰背,就在她的身下;他那濃密的黑發,就在她的眼底……她還看到了他耳後的紅痣,這是她以前沒留心過的……好像在哪見過,但一時沒能記起來……

傅禹航背著她,順著繩子爬了上去,讓她坐到一塊大石上。

“怎麼樣?腳傷得嚴重嗎?讓我看看……”

這一刻,他的語氣倒是緩和了,蹲在她麵前,將她的腳擱在他的膝蓋上。她的腳受了傷,有血在滲出來,疼得她額角冒汗……

“村裏有個診所,去上個藥吧!”過來幫忙的村民好心建議道。

“謝了,我這就帶她過去。”他向村民道謝。

山林恢複了一貫的寧靜,風吹來,很涼。

見她一直不出聲,傅禹航笑了,故意湊過來逗她:“好樣的啊,跟我玩起了把戲?”

她別過頭,不想理他。

他見她在生氣,幹脆伸手捏了捏她那滑溜溜的臉蛋。

她被捏疼了,仍然悶聲不說話,隻是拉開距離瞪著他,剛剛還在吼她呢,現在又想調戲她?這人變臉也太快了……

“被我罵幾句就生氣了?”

她眼珠子瞪得圓圓的,就是不說話。

他看著她,無奈一笑:“我這是被你急得,別生氣了行不行?要不你罵回來?我剛才打你電話,結果你手機關機了,然後我找你已經有好半會兒了。有人見你上山,我卻找不著你,就怕你出事,你還真給我出事了……關心則亂,懂嗎?”

這話裏透著的關心,她還是體會得出來的,到底不是十幾歲的孩子,好意歹意,她分得清——於是,心裏那股氣也就消了,隻是說出來的話還是悶悶的:“你是怎麼發現我的?”

居然還知道繞過來找她,這人的反偵查能力也太強了。

“一早就發現了。我要是連你都對付不了,還怎麼對付那些老無賴、老狐狸?走了,背你去診所包一包,以防破傷風……”他再次蹲下了身子。

“到底怎麼發現的?”她不肯走,仍然追問著。

“你先上來,我們一邊走一邊說。”

“你先說。”她固執極了。

“先上來。”

“不行。”

“哎……”他轉頭好笑地瞪著她,居然和他耍起了小性子,“秦芳薇,你是不是吃定我拿你沒轍了?信不信我把你扔在這裏不管了。”

“不管就不管,你當我走不出去啊!”她不受威脅。

可他卻給了一個嫌棄的眼神:“當初是誰在這山裏迷了路,還被蛇給咬了?”

這話,幾乎是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的,而後他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

秦芳薇的眸光立馬變得犀利:“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迷過路,還被蛇給咬了?傅禹航,你到底是誰?”

“我還能是誰?當然是你老公啊。這件事是爸跟我說的,他說你是個路癡,一進山就認不出東西南北……”

他的解釋滴水不漏,她找不出半句話來反駁。

“走了,”他拍了拍自己的肩,“上來。”

秦芳薇思量再三,還是爬了上去。

走了幾步後,傅禹航突然說了一句:“你開的車是你們公司淩臨的。”

她一愣:“你怎麼和道?”

“三年前,我見你坐過她的車。”

三年前?她有點震驚:“你……你在很早之前就開始留心我了?”

“如果我點頭,你會說我變態,還是感動?如果你想說我變態,那我得換個說法,隻是不小心遇上的……然後驚為天人,最後生了非卿不娶之心。”

秦芳薇:“……”

他又在調戲她了。唉,也不知他哪句話是真的,哪句話是假的。

這個人,真真假假,太難讓人弄明白了!

到了診所,醫生檢查了秦芳薇的傷口,又做了處理。

“沒傷到骨頭,放心吧!皮外傷,敷點藥就能好起來。”

這會兒疼痛已經緩過來了,秦芳薇穿上鞋,微笑著向醫生道謝。

傅禹航付了錢。

“對了,你手機怎麼回事,怎麼一直關機?”

扶著她出小門診,他問起了這個事。

秦芳薇歎氣:“還不是因為昨晚去了諜報本部,我沒帶充電器,又忘了問你借,今早才打了兩個電話就沒電了……”

“那早上我開車送你上班,你在車上怎麼不充?你說,今天要不是我留心了,你掉進那陷阱裏,沒被人發現,今晚又有大雨,結果會怎麼樣?跟蹤不成,反搭上自己的小命,你到底是二十八歲,還是十八歲啊?以後,你可千萬別說自己是秦老師的女兒,也別說自己是我傅禹航的老婆……”

他的話還沒說完,她就忍不住推開了他:“傅禹航,你要是嫌我笨,就去娶聰明的。”

她說得氣呼呼的,這人才消停沒多久呢,又來招惹她了。

“哦,我剛才說錯了,其實我老婆是最聰明的,居然差點連我都騙了……要不是那該死的破車泄了你的底,我還真不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呢,太厲害了……哎呀,我老婆真是有做刑警的潛質。娶到這樣一個老婆,我絕對是賺翻了,將來我們的兒子一定可以去當國際刑警,為咱們傅家光宗耀祖……”他笑得一臉寵溺。

秦芳薇有點哭笑不得。

伸手不打笑臉人,她還真拿他沒轍。

兩人還在鬥嘴呢,忽然就下起了傾盆大雨。

“哎喲,這雨怎麼說下就下呢……”

傅禹航立馬背起她就跑,跑得可快了,而她隻能勾住他的脖子,接受這一路的顛簸。也不知他這是想將她帶去哪兒,密密的雨水澆濕了他們,可她的心裏卻一點也不怕。

不知狂奔了多久,他們停在了一座農家小院的門外。外麵是一米高的圍牆,邊上還開墾了幾塊地,種著綠油油的蔬菜,裏麵則是一片曬穀場。

傅禹航熟門熟路地推門進去。

一個衣著樸素的大媽坐在門口,看來有人來,站起來眯著老花眼問道:“小傅,是你嗎?”

傅禹航熱絡地和人家打招呼:“對啊對啊,大媽,是我。我媳婦剛才在山裏走,把腳弄傷了。我們能在這裏躲躲雨嗎?”

“能啊,當然能啊……哎呀,小傅你娶媳婦了呀,哎喲,你這媳婦真夠水靈的……”

坐定後,那位看上去憨厚淳樸的大媽取了兩塊幹毛巾過來,讓他們擦身上的雨水,而後盯著秦芳薇好一番細瞧,嘴裏嘖嘖讚著,弄得秦芳薇怪不好意思的。

“那是自然,我媳婦肯定是最漂亮的……”

傅禹航應得一點也不客氣,秦芳薇真想掐他……

而他就像知道她的想法似的,閃到一旁,衝她笑得一臉得意。

她不理他,低頭擦著頭發,肚子裏卻發出了一陣聲響。這生理的反應,可讓她難堪了。

他又低低地笑了,轉而問那大媽:“大媽,有麵嗎?我和我媳婦還沒吃午飯呢,想找你借點麵和蔬菜,再加兩個雞蛋。回頭我再來這裏時,就還給你……”

“有有有,都有,不過不用說借,我已經得你的恩惠太多了。等著,我這就去給你們煮麵……”

“我自己做就行,我媳婦就愛吃我做的東西。”

臭美!她又想瞪他了。但想想,她的確饞他做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