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就是希望你給你男人打個電話,讓他乖乖地把東西交出來,否則……我就讓你和你爸一個下場。快打!”
那凶狠的嗓音、可怕的威脅,令她雙眼頓時一紅,心髒跟著緊縮:“是你們害死我爸的?”
“少囉唆,快打電話!”那人極不耐煩,“我的刀子可不長眼。”
鋒利的刀在她的脖子上輕輕一劃,就有一陣隱痛傳了過來。
秦芳薇頓時後背生涼:這些人還真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可那到底是個什麼東西,竟然令他們不惜一切代價地想要奪回去?而且,她沒對其他人說起來他們來這裏,傅禹航應該也不會跟任何人說,那這些人怎麼會知道他們來這裏了?還有,秦牧錄視頻的時候,整個病房內就隻有她、索娜、索堯,這些人怎麼會知道秦牧臨終說了什麼?
這事,真的太匪夷所思了。
“打不打?”那人再次出聲威脅。
秦芳薇識趣地抓起手機,把號碼撥了出去。
“您好,您所撥打的號碼暫時無法接通。”
她解釋道:“打不通,這邊的通信信號不是很好。”
“繼續打!”那人吼了一句。
傅禹航在山林間走了好一會兒,才抵達山洞。
那是一個天然洞穴,裏麵很深很陰涼,以前可能是有錢人家的陵山,但現在已經被盜得一無所有,隻剩下幾塊碎得不成樣的石碑。
他第一次來這裏,是十年前。他背著一個丫頭來避雨,還在山洞裏偷吻了那個丫頭。
那是他第一次吻女孩子,心跳得特別厲害,生怕她醒來會狠狠地揍他一拳,罵他流氓。
畢竟,那個時候,他是地,她是天,他的任何舉動對於她來說,都是一種褻瀆。
可他還是吻了,並永遠記住了她嘴唇溫軟的滋味,以及晧齒那堅硬鋒利的觸感……
後來,他重新來到這裏,想要追憶往昔,結果一步步往深處走,發現山洞盡頭有個墓群。
那種地方,一般人是不敢進去的。可他不是一般人,十七八歲正是最孤勇的時候,喜歡探險。但由於沒做什麼準備,他生怕裏麵有毒氣之類的,弄不好還把自己的小命丟在這裏,於是他轉身往回走,打算下次再來。
沒過幾天,他再次來到這裏,遇上了來登山的秦牧老師。
秦老師問他來這裏幹什麼,他照實說了,於是兩個人一起去探了險。山洞裏麵沒什麼東西,他有點遺憾,本以為能挖到什麼寶貝呢!
秦老師笑著對他說:“古墓真要那麼容易被挖到,那還要考古學家幹什麼?這種敞開式的山墓,要麼是普通人家的墓地,要麼就已經被盜光了,沒什麼曆史參考價值的。”
他說:“我挺喜歡這裏的。”
秦老師問:“為什麼喜歡?”
他說:“喜歡需要理由嗎?第一眼看著有感覺,就喜歡上了唄。”
那天,秦老師站在那個陰森森的山洞前,玩味地看了他一眼,說:“你的喜好,還真是夠獨特……”
他笑得很不自然,沒辦法說實話:其實我說的是對您女兒的感覺,而我之所以喜歡這裏,是因為我的初吻落了這裏。
一個醜八怪喜歡上一個美麗的姑娘,簡直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而那種單戀,是最苦澀的。
許久之後,傅禹航在大山深處的陵墓裏,找到了秦牧藏著的東西。
那東西被封在一麵很不起眼的石壁內,石壁上刻了一個太陽的符號。他記得以前沒有這玩意兒,想來是秦牧做的標記。
他捧著那個鐵盒子,很沉,盒子上有觸屏鎖,可碰上去已經不亮,想來是沒電了,隻能回去再想辦法。
從山洞出來,太陽已經升得很高,他看了一眼手表,已經十點多。
手機上有提示未接來電的短消息進來,是秦芳薇找他,且頻繁打了好幾通。
他忙打回去,通了,秦芳薇的聲音傳過來:“傅禹航,你快回來了嗎?”
“嗯,十一點之前肯定能回去。有事嗎?”
“那等你回來再說吧。”
“哦。”
然而當他趕回去時,他愣住了,原本懶散的目光一下犀利了起來。大媽家圍了好些村民,還有不少民警……
他跑了進去,看到幾個被打得鼻青臉腫的男人,另有民警正在詢問大媽和秦芳薇。
大媽看見他,拍拍胸脯道:“謝天謝地,小傅啊,你總算是回來了!”
“發生什麼事了?”傅禹航走過去,發現秦芳薇把腳擱在一隻小凳上,正在輕輕地揉。
“有人入室搶劫。”民警作了回答,並上下打量他,“你就是秦芳薇的男人?”
“是。”
“一大早的,你把行動不便的老婆扔下,跑哪裏去了?”民警的目光落在傅禹航的腳上,那裏沾滿了泥上。
“我聽說這山裏有古墓群,就去堪察了一下地形,想看看有沒有值錢的東西。”傅禹航老實交代。
“你是盜墓的?”
“不是,我隻是業餘喜歡販賣古董。之前聽大媽說附近山頭上的墓都很古老,就想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撿個便宜……”
“那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昨天下了暴雨,有些地方塌了,山路不太好走。再加上我媳婦兒昨天受傷了,我惦記著她,就早早回來了。”
秦芳薇在邊上於心中輕歎,這人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已經達到了一種境界。
“這些人挾持你老婆,是為了向你要一件東西……你得罪了他們?”民警指了指那幾個抱頭蹲在一邊的男人。
“我沒得罪他們啊,我壓根兒就不認識他們。幾位同誌,真的太感謝你們救下我老婆了……回頭我一定送麵錦旗去!”
“錦旗倒是不用了。你老婆不是我們救的,而是她一個人把他們搞定了才報警……受了傷,本事還這麼大,你老婆不得了……”民警讚了一聲。
將情況弄清楚之後,民警們押著那些人回警局了。
“你一個人搞定的?”傅禹航送完民警回來,看向秦芳薇,十分驚訝。
“嗯。”秦芳薇點了一下頭,“這些人沒經過特殊訓練,應該是雇來的普通人。我不想坐以待斃,就嚐試自救,想不到還挺管用。”
她微微一笑後,又蹙了一下眉:“隻是我這腳,現在疼得動不了了……”
說著,她輕輕觸了觸那隻擱起的腳。打人的時候沒怎麼留心,現在緩下來了,疼得移一下都難受。
“我看看。”傅航禹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腳,發現前一天上藥的地方有血滲出來,紅腫一片。
“你剛剛是不是被什麼打到了?”
“好像是的,你別碰,疼……”秦芳薇擰著眉,撥開他的手。
大媽插話道:“小傅,想不到你家媳婦這麼能打,剛剛真是嚇壞我了……”
傅航禹轉頭安撫了大媽幾句,然後又道了別,接著就背上秦芳薇離開了。
待四周沒人了,秦芳薇拍拍他的肩,問:“你東西拿到沒?”
“拿到了!”
“到底是什麼?真是賬冊?”
“是個鐵盒子,上麵有密碼鎖,沒電了,等回到家再好好研究一下……”
“嗯!”
“哎,你這腳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昨天在診所,醫生不是配了藥了嗎?養一養就好了。”
“我怕你傷到了骨頭,不去拍個片我不放心。”
“沒事。”因為他的關心,她的心頭生出了點點暖意,“我想早點回去研究你取出來的東西,不想再生出枝節來。那些人這麼容易找著我們,事情恐怕不簡單。這一次他們派的人好對付,下一次恐怕就棘手了。我們現在在外麵,身上都有傷,這萬一再來幾個人,就糟糕了……”
她的話很有道理,這也正是傅禹航所擔憂的,有一雙無形的眼睛一直盯著他們呢……
“好,那我們先回去,處理完正事再去醫院。”
很快,傅航禹找著了自己的車,抱著她將她放在副駕駛,生怕弄疼了她。
當他彎腰放下她時,她又看到了他耳後的紅痣,伸手撫了上去,輕聲道:“你這兒長了一顆痣,你知道吧?紅色的……”
“知道,怎麼了?”傅禹航給她係好安全帶。
“沒什麼。”
他把車門關了,繞過去坐到駕駛位上,低頭係安全帶。
她忽然開口叫出了兩個字:“封紹……”
傅禹航手上的動作一頓,轉頭看她:“你說什麼?”
他的臉色平靜,沒一絲異樣。
“你說你是我爸的學生,那你認識這個人嗎?雙姓封紹,名昀珩。”
“不認識。”他發動車子,“聽上去是個男生的名字,他怎麼了?讓你突然惦記起他了。”
“他是我讀高中時認識的一個留級生,也曾是我爸的學生。。”
“哦。”
“他的臉被燒毀了,所以在學校,所有人都叫他大頭鬼。沒有人敢惹他,也沒有人不怕他,因為他很會打架,就和你一樣,一個人能打好幾個。我親眼見過他和人打架,臉部表情猙獰,特別嚇人。”秦芳薇看著他,平靜地敘述著。
“你也怕他?”
“怕。”
“哦。”
他把車駛上了鄉道,再由鄉道繞上了縣道。
“但就在這座山裏,他救過我。當時我迷路了,又被蛇咬了一口。他幫我處理了蛇毒,還將我從山裏帶了出來。”
她望著連綿起伏的青山,遠遠看去,那些山的海拔並不高,但走近了就會發現它們的巍峨。
“什麼時候的事?”
“我十七歲那年。”
“這麼久了,你還記得這樣一個人?”
“記得。”
“他會救你,想來人不壞。”
“嗯,人是不壞。可他說話很凶,那天把我罵了個狗血淋頭。”
“會不會是因為太緊張你,所以才罵你?”
他居然這麼說?秦芳薇挑眉:“為什麼你會這麼認為?”
“你長得漂亮,又是優等生,肯定會吸引很多男生的目光。如果是我,也會被你吸引。”
“我不知道他有沒有被我吸引。因為後來,我和他就再也沒有交集。”
“我還以為你們的關係會得到緩和。”
“那時,我已經有男朋友了。”她輕輕說,“傷好之後,我爸讓我去向他道了謝。此後,我再也沒有單獨和他見過麵,基本上是繞著走的。”
“為什麼要繞著走?”他問得漫不經心。
她想了想,說:“他們班有個女同學,跑來對我說他喜歡我。如果我不能回應這份感情,最好避得遠遠的,絕了他的想法。”
他目光閃了閃:“哦,那你今天為什麼突然和我說這個?”
秦芳薇打開車窗,望著那片青山:“因為這片山讓我忽然想到了那個人,莫名有些感慨。十九歲那一年,我坐了牢,出來之後才知道他轉校了。現在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我與他早已失了聯係。過些天,我可能會去參加高中同學會,也不知道到時會不會遇上那位奇葩同學。”
“有緣自會相見,無緣相對不識。”傅禹航冷靜地接著話,態度不鹹不淡。
“你呢,那時候你喜歡的人是誰?”她對這件事表現出莫大的興趣。
“喜歡我家隔壁的一個女孩子。不過,暗戀嘛,哪能成功?這麼些年過去,我早就看淡了。”
“那你當時為什麼不明著追她?”
“我這種窮小子,成績也不好,哪個女孩會對我的未來有信心?我有自知之明的,那種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事,我盡量不做。”
秦芳薇再次打量他,這番談話,他說了多少真話,又說了多少假話,她還真摸不出來……但有一點她明白,這個人沒和他交底,說話仍然有所保留。
就在這時,傅禹航衝後視鏡瞄了一眼,突然整個人都變得緊張起來,沉聲道:“抓穩了,後麵有人在追我們,我得想辦法甩掉他們……”
她猛地一驚,果然看到有兩輛車追上來,速度非常快……
而下一刻,傅禹航猛踩油門,車子就像子彈一般飛了出去。車速已達一百多碼,在小路上開這樣的車速,簡直就像在玩命。
本來,他們該上高速的,但是傅禹航從那條路上繞了出去,上了車流量較少的外環線。
這是秦芳薇第一次經曆飆車,傅禹航毫不掩飾地展露了精湛無比的車技。不得不說,他開車的水平絕對是一流的,整個過程幾乎可以媲美好萊塢大片,驚險又刺激。
當前方是紅燈時,他沒停車,從川流不息的車流中穿了過去;當前方另有車堵住去路時,他可以讓輪胎側立式滑過;當前橋梁正在維修,中間少了一截時,他也沒刹車,反而加大油門,直直地飛了過去……
這些驚心動魄的大動作讓秦芳薇呼吸一滯,每次她都以為自己要死了,卻又毫發無傷。
但後來,他們還是翻車了——有一個七八歲的孩子突然橫穿馬路,傅禹航為了躲避,猛打了一把方向盤,給了那孩子一條生路,結果車子的方向跑偏,竟衝出護欄,還因為車速過快而翻車了。
氣囊彈了出來,衝力太強,秦芳薇一下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