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塔總是在你進攻前,發動炮擊;在你後撤前,截斷退路;在你拉屎前,偷走手紙。必須承認,它總是想到你的前麵。”
————安德森
“對,那天他問了我一個問題:為什麼我的家庭成員有姓名,而我沒有。正是這句話,促使我開始真正獨立思考一件事——自己是否生活在一個真實的世界中,還是一個用謊言羅織的虛偽世界中。是他給了我新生。”
“他叫趙青。”
“我想,我可以叫趙一戰,我要與它決死一戰。”他突然用淩厲的目光看向張尋寧。
“但是……一戰早過去了,現在已經是三戰了。”張尋寧說道。
“不要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破壞感人的場麵。”林慕白說著,用嚴厲的目光看向張尋寧。
“好吧,可能是我理解錯了,就叫一戰吧。”
“指揮官,你還沒有回答,是否讓我加入戰鬥。”趙一戰繼續問道。
“我會做出慎重的評估。”
“不,我的時間不多了,燈塔隻給我們12年的命,半年後,我就會死於器官衰竭。我不能等。”
張尋寧有些為難,如果理智評估,讓一個不久前還是死敵的人,加入小組,哪怕看走眼的可能隻有百分之一,也是不允許的。。
他轉向其他人,看到肖勇和馮至陽都在點頭,林慕白倒是麵無表情,隻是顯得有些不耐煩。這個方案是她提出的,她沒理由反對。
“容我再想想。”
他快步避開眾人穿過整片狹小的墓園,到了盡頭,他得問問那裏躺著的另一個人。鬆樹下,是一座孤獨的墳墓,墓碑上麵刻著“蕾切爾威廉姆斯”的名字,她是這裏躺著的唯一女性,也是唯一有名字的人。
冷風中,張尋寧佇立在墓碑前,試圖尋找答案。林慕白和其餘人遠遠站定,都不說話。
張尋寧看著那個名字,瑣碎的思緒重新回到可怕的戰場。他想,如果這個小女孩兒活著,她會怎麼說呢?
“她會說:你這個呆頭呆腦的野外人類,還在猶豫不決?要是再沒有決斷,不如我給你騰個地方?”
他含笑轉過身,向所有人點了點頭。
四天後,一架重型直升機在滂沱大雨中,降落在越南最南端的一片空地上。
這裏已經是金甌半島,是直升機能夠飛到的最後空域,再往前,燈塔殘存的防空兵力,就很可能起作用。
張尋寧小組的幾名乘員依次跳下。馮至陽在艙門邊等著,將張尋寧攙扶下來。張尋寧的傷口恢複得差不多了,不過,一到潮濕地方,竟然又有些酸痛起來,還是不能跑的太利索。
16軍的一名參謀,已經在停機坪等候著。參謀穿著厚實的防彈衣,戴著稱沉重的頭盔,他身後的士兵,也是全幅武裝,其中一名穿著272型外骨骼(一種較之346型動力甲,更簡化的無裝甲助力係統),背負著兩枚防空導彈也一套光電瞄準係統。
戰士們不時警覺地望向四方,遠處傳來隆隆的炮聲。
“我是崔大成少校。軍部派來,接你們去前指的。”
少校說著,從腋下抽出一個電子記事本。
“我是行動指揮張尋寧。”
張尋寧過去與少校握了握手。其餘人依次過去與崔大成握手。27456走在了最後。
“我是趙一戰。”
崔大成臉上的神情些遲疑,立即被張尋寧察覺到了,其實何止是崔參謀,他身後幾名士兵看到趙一戰後,也不約而同把手指放到扳機上,這應該是某種下意識流露的警覺。
“崔參謀,你見過和趙一戰,長的差不多的人?”
“見過,見過……”崔大成說話,有些閃爍,似乎想把找尋寧拉倒邊上,單獨聊兩句。
“少校,你直說就行了。趙一戰同誌是自己人。”一旁林慕白說道。
“也許隻是巧合,這位同誌和最近我們交手的……一些敵人……有些……”
“有些像?這不是巧合。”林慕白說道,“他們都是燈塔的複製人戰士。不過,趙一戰,現在站在我們這邊。”
“是這樣?”崔大成顯然還沒得到舟山的敵情通報。
“說說這裏情況吧。”
“敵人自十天前,開始後撤。我軍追趕不及,他們那時候退的,甚至比我們前進的都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