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母親剛去世不久,她整日把自己關在臥室中,每天都穿著同一件深灰色睡衣,若有任何人企圖靠近,或者開導她,她就會像瘋了似的大吼大叫,不要命地摔碎屋裏所有能摔碎的一切。
直到有某一天,哥哥帶回來了一個瓷娃娃般的少女。
她穿著漂亮的白色連衣裙,別著極其好看的糖果色發卡,大眼睛水水靈靈,怯生生地望著她。
少女總是甜甜的笑,在她發瘋時,即使怕的要死,也會強忍著,不離開。
她曾以為,少女是母親不忍見她孤獨難過,特意派到人間的天使。
她把最喜歡的零食送給她,和她一起看有趣的漫畫書。
青春期的懵懂,熱愛,無助,悔恨,她都詳盡的講給她聽。
少女從來不會不耐煩,她總是把她說過的每句話都記熟於心,然後在適當的時間發出感歎。
她曾以為自己遇到了知己。
卻不曾考慮過,她的所作所為,都隻是為了獲得她的認可,然後與她的母親,堂而皇之地成為舒家的一份子。
車窗又被敲響了。
這次明顯帶著不耐煩的情緒。
“我知道是你。”樊莊雅咬碎一口銀牙。
她從咖啡館出來時,本想回家,但當注意到那輛張揚的布加迪威龍後,視線便焦灼住了。
她清楚自己不該招惹舒嘉芮——
至少今天並不是個好時機。
可她忍不住啊!
這段時間,她斷了所有的社交、網絡,一心撲在珠寶設計上,不要命的努力。
可關於‘簡太太’的事情,總還是會無孔不入地傳到她的耳朵裏。
比如簡氏的新品發布會,其實成了簡奪的告白儀式。
比如粉鑽被簡氏賣空,短短一周內,成了有價無市的稀世珍寶。
再比如,在簡奪的堅持下,周家本該轉給簡氏的資產,全到了簡太太名下。
一樁樁,一件件,都成了街頭巷尾,人們津津樂道的資談。
樊莊雅恨啊!
她嫉妒的幾乎發狂!
於是大腦一熱,身體不受控製地就跟蹤了舒嘉芮。
舒嘉芮搖下車窗,語調冷漠,“有事?”
“你……”
她這麼一問,樊莊雅反倒被噎住了。
沒事。
她隻是見不得舒嘉芮過的好,她隻是心心念念地想把她踩在腳底下!
舒嘉芮看她有些茫然的表情,就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
不過,麵對如此無聊的人,這一次她並沒有選擇立即離開,而是清了清嗓子,支著下巴,認真地說道:“你今年多大啊?”
“什、什麼?”
樊莊雅被她突如其來的問題弄得一愣。
“二十四?還是二十五?”舒嘉芮看起來有些困惑,“不不不,看眼角紋的深度,最少有四十歲。”
樊莊雅瞪大眼睛,驚恐的捂住眼尾。
她這段時間太忙了,都沒精力保養,難道已經這麼嚴重了嗎?!
“還有這皮膚啊。”舒嘉芮繼續說,“幹幹巴巴,像老樹皮一樣!”
樊莊雅趕緊騰出一隻手來摸臉頰。
“腰也太粗了吧!如果是懷孕了的話,還勉強能理解。”
樊莊雅捏捏腰間的肉。
在她尖叫出聲的前一秒,舒嘉芮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