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就轉身。
小雅忙揪住他的衣領,瞪了眼道:“在想什麼呢,不是洗澡麼,怎麼連衣服都不拿?”
許平笑笑:“我能想什麼呀,你在我旁邊,我能想什麼?”
“行了,快去吧,不是說明天要早點回去看你媽麼,今晚早點睡!”
小雅其實是知道的,說不定他心裏是有事情的,不過是不想跟她說罷了,她也懶得勉強,反正自己也不是特別想知道,再說了,兩個人交往到現在,他會跟自己說的事很少,她已經習慣了。
所以,當聽到吳海洋要在這裏住下來時,她才會下意識地抽回自己的手,萬一沒有結果,又給家裏的人知道了,父母難保不擔心,她不想他們擔心,三十多歲,沒嫁出去,雖然算不上什麼大逆不道,怕也不是件讓父母臉上有光的事,所以,她破罐子破摔,索性啥也不去想。
許平進了浴室後,還在想自己今天的反常,開了水龍頭,徑自淋著,也不抹沐浴乳,他一直在糾結,到底是把小雅領回家給母親看,還是就這麼讓事態順其自然地發展下去,以一種逃避的心理,真煩哪天必須麵對的時候,再麵對也不遲。
如此想著,他總覺得自己太過杞人憂天了,索性心一橫,啥也不想了,你想想,時間還長著呢,況且,小雅也沒再提出讓他帶回家臉家長,真到了那天,再說也不遲,況且,他也有自己的打算。
夜晚的時候,許平做了個夢,他好久沒有做過這麼奇怪的夢了。
夢裏的他,回到了十八歲,那一年,茉莉還在世,他們一起去海邊玩,那是一個惠風和暢的午後,他們手牽著手,漫步在柔軟的沙灘上,一陣夏天午後的熱風吹過來,茉莉笑著抓住他的手臂,他也滿眼笑意地看住她,伸手替她整理好她被風吹亂的秀發。
就在這時,不知從哪裏竄過來一陣黑風,連同茉莉那張巧笑嫣然的臉一並覆住,他看不清楚她,想伸手去拂開那團黑風,可收剛伸出去,就像被什麼箍住了一般,整個人動彈不得,他越是掙紮,茉莉就越哭得曆害,他看不清那張臉,眼前隻餘一團黑風,正要做什麼的時候,茉莉突然被那黑風卷起,越飄越遠,嘴裏一直叫著:“平兒,救我!”
平兒想追上去,這時竄出一個人,勒住他的脖子,像是要將他勒死……
“不要,茉莉!”
他莫地坐起身,已是滿頭大汗。
“許平,許平,你怎麼了?”
小雅早就被他吵醒了,到他清醒過來之前,自己的手一直被他拽著,都勒出了一條條紅印,她痛得很,又不好在這個時候說。
許平茫然地坐著,身上的力氣仿佛被全部抽幹淨了一樣,四肢發軟地連手指頭都動不了,隻一個勁地喘息。
小雅見他不理自己,忙開了房間的燈,燈光颯然地那一瞬,她才看清楚他的臉,那麼蒼白,那麼驚恐,像是快哭出來了一樣。
許平轉過頭,呆呆地望著小雅,又呆呆地環顧了一眼房間,拿手戳著頭發,大數一口氣,原來是做夢,他沒有被人勒住,茉莉也沒被黑風卷走,盡管在很多年前,她就已經離自己而去,但若是讓她的魂靈遭受這些迫害,他也是於心不忍的。
“你怎麼了?”
小雅已經起身,去廚房倒了一杯冰水遞給他,許平接過,一口氣喝完,小雅體貼地接過,又道:“還喝嗎?”
他搖搖頭,無力地靠著床頭坐著,兩眼呆滯地洋著天花板。
小雅拿自己的袖口替他抹去額頭上的汗珠,關心道:“要不要去洗澡?出了好多汗!”
平兒抓住她的手,整個人埋在她的肩窩處,汲取著她身上微弱的溫暖,像個孩子般,將她摟得死緊:“小雅,剛才做噩夢了。”
“我知道!”
她輕輕環著他,手一下一下地撫著他的背,仿佛這樣,他能好受一些,事實上,身體上的疲憊跟緊張可能緩解了一些,但心理上的,仍舊存在。